“没再问什么,就有人带我到了个小隔间里,念了一篇文章与我听。”方喻同吸溜了一口汤汁,说道,“那文章有些长,大概念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念完,然后他便让我将听到的背出来,能背下多少便背多少。”
阿桂好奇道:“你背了多少?”
方喻同故作神秘地将头往前倾,“你猜猜。”
“一大半?”
方喻同露出了被小瞧之后的不忿神情,轻哼一声道:“我全都背出来了。”
阿桂意外地看着他,眸子微微放大,连羊肉汤饼都忘了吃,“你、你全都能背下来?”
方喻同勾了勾唇,点头道:“我爹说,这叫过目不忘。”
“……”阿桂总算明白,为何方秀才走之前叮嘱她,一定要告诉方喻同,让他好好读书科举光耀门楣。
过目不忘这样厉害的天赋,他若不去读书科举,着实可惜。
方喻同见阿桂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漆黑瞳眸中带着闪烁笑意,说道:“最后那人便问了我,是否知道那篇文章是何意思,或让我说说自个儿的见解。”
“你如何说的?”
方喻同眸子有些不自在,别开眼道:“就随口说了几句。”
阿桂见他这样,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估摸着他又说胡话了,指不定还被训了几句。
不过他既能第三个爬上山,又有过目不忘的天赋,想必也会留下他。
听方喻同这么一说,阿桂倒是知道这嘉宁书院的考核难在了何处。
体力、基础、天赋、悟性缺一不可
读书,向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方喻同过了嘉宁书院的考核,阿桂心里这一块大石头就落了地。
说实话,让他去参加考核时她也没报什么希望,只想着若是考不上,再去寻个差一些容易入些的书院便是。
没成想他这般争气,一下子就考上了。
方喻同说,只等再过几日,嘉宁书院的学生招满了,又要再去山上,见嘉宁书院的山长。
阿桂道这是好事,第二日想拉着他去买一身新衣裳。
可方喻同却不愿意,说阿桂答应了他,以后他的衣裳她都给他亲手做的。
阿桂无奈,她不是食言之人,只是最近还要忙着寻找生计,不得空给他做新衣裳。
方喻同倒也不急,他如今的衣裳只是旧一些,袖口和裤脚都短了一小截,稍改改就是。
如今帮着阿桂寻个好生计才是要紧事。
于是两人白日里一得空,便去嘉宁城里转悠,瞧瞧有什么适合阿桂做的。
最先方喻同提议的是支个小摊,就卖些吃食。
嘉宁城几条主街上的小摊两人都转过一圈儿,各色吃食皆看过闻过。
也有少许格外火爆的,两人也尝了一些。
比如那嘉宁城内桥舟夜市最有名的旋炙猪皮肉,还有那南角楼街巷尾的赤白腰子,以及那江楼东街巷的诸般蜜煎香药等等。
方喻同都一一尝过,却皱着眉评价道:“阿桂,你随手烤的泥鳅都比这个好吃!”
阿桂失笑摇头。
方喻同原撺掇着她支个小摊,可一打听,得起早贪黑,风里雨里,又摇了摇头劝道,“阿姐,这着实太辛苦,不适合你,还是再瞧瞧。”
后来,他又瞧见有妇人在卖鞋。
私下里又与阿桂说:“阿姐,你给我的鞋比那妇人做的鞋精致许多,你的一瞧便穿着舒服,穿起来自是更不必说,她的么就只是勉强当鞋而已。”
阿桂再次失笑,淡声道:“那是自然,我给你做的鞋,那是用心才能做出来的。”
方喻同一听,好像想到什么,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卖鞋也不行。”
他小声嘀咕着什么,阿桂也没听清。
再后来,方喻同又觉得浆洗衣服也不错。
阿桂洗过的衣裳都又干净又熨帖,比旁人都好。
可见过那些浆洗衣服的一双又红又裂的手,他吓得赶紧拉着阿桂逃。
又后来,他瞧着街上那些琳琅满目的绣品,又说没阿桂的绣工一半好。
阿桂眼睛微亮,正说绣些东西出来卖也不错。
可方喻同又立刻否了,“不行,你干起活儿来就没日没夜的,若总熬到晚上绣,眼睛受不住的。”
阿桂好笑地揉着眉心,无奈地听他胡说胡闹。
这样走了一大圈儿下来,她倒是什么都厉害,什么都比别人做的好,却是什么都不适合她。
“如此说来,样样都辛苦,我倒是都不必做了,成日待在家中最好。”阿桂指尖戳了戳方喻同的额头,轻嗤一声。
方喻同眼睛一亮,却是拍了拍大腿道:“阿姐说得没错,你就松散些,每日什么都不必做。”
“坐吃山空,那谁赚钱养家?”阿桂反问道。
“这不是有我么?”方喻同眨了眨眼,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