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院子里,曹化彰正在演练刀法。
刀长三尺三寸,面宽刃薄,精钢所制,被体型高大的汉子拿在手里,舞起来虎虎生风,自带威猛之气。
“呔!”
曹化彰耍了一路,猛地向前一突,以右脚掌为轴借势转身,长刀以诡异的角度狠狠斩去。就听砰的一声,院子里的一块青石被劈成数块,刀刃丝毫不损。
他脸不红气不喘,长相粗鲁却带着几分自矜,收刀拱手:“此乃三十六路断魂刀,让少爷见笑了。”
“嗯?完了?”
瘫在台阶上的顾玙猛地回神,问:“这断魂刀在江湖上算什么级别的武学?”
“虽比不上一流高手,却也能闯荡一方,震慑宵小……”
“哦,二三流么。”
顾玙大为失望,嘟囔道:“看来江湖衰败,凡俗武学甚为低劣啊!”
“少爷说的是,武功练的再好也抵不过修士的一根指头。就算采气期的修士,随便扔个术过来,武者都难以抵挡。”曹化彰连声应和。
他本为江湖豪客,后被陈府收留做个护院,本事平平却极有忠心,宁愿自己拖后也要让陈七先走,便可见一斑。
俩人聊了一会,顾玙忽道:“对了,你以前的江湖朋友还有联络么?”
“有几位时常来往。”
“品性如何?”
“皆是好汉。”
“那好,你去问询他们,愿不愿来我这里?”
顾玙见他面露诧异,笑道:“没错,是来我这里,不是来陈府。”
“呃……”
曹化彰心生古怪,还有点滑稽。您这是话本看多了,想虎躯一震,广纳豪杰么?虽说您是陈府公子,但公子和家主是两个概念,何况年纪在这摆着呢!
他想了想,委婉道:“少爷,那几位散漫了,怕是不喜拘束……”
“呵呵,我懂。”
顾玙摆摆手,笑道:“我也不让你为难,这样,再有几个月便是鹿鸣秋考,我志在必得。若我获得道箓,你再联系也不迟。”
道箓,道人的身份凭证,入观即有,从无品到最高的正一品,也是贞阳国人人欣羡的地位象征。
曹化彰一怔,不禁重新估量起来。
这年头,最顶级的功法都在道人手中,其次是各门派和各豪族。像陈七这种豪族子弟,有资质的去当道人,没资质的去读书科举。
要么当道官,要么当朝官,前路清晰明了。
如果他真能考入鹿鸣观,再加上陈家在本地的底蕴,完全可以再上一步。而且嫡长子陈珪已证明资质欠佳,正在府城求学,并无资源冲突……
当然曹化彰性子谨慎,想通了也没立即答应。
“唉,也罢。”
不见兔子不撒鹰,人之常情。顾玙叹了口气,道:“我这几日勤修《春阴带雨诀》,颇有心得,正想演练一番,你这刀借我一用。”
曹化彰不明所以,只见他提着刀走到院中,摆开架势,猛地辟出一斩。
咝!
他起初不经心,结果瞄了两眼,立时倒吸一口凉气。七少爷耍弄的,正是自己刚才演示的三十六路断魂刀!
而且对方似乎有所改进,仍是威武凶猛,招式间却简化了一些,变得更有效,更具攻击性。
“看好了!”
只听顾玙突地大喝,左脚踏出,右脚跟上的同时浑身跟爆竹一样,力道从足底而生,噼噼啪啪的窜到手臂,再斜斜往下一斩。
轰!
右脚落地的同时,寒光凛凛,杀气彻骨。曹化彰猛地一眯眼,再睁开时,竟是目瞪口呆戳在原处。
院子里的青石地面,已被轰出一个圆坑。
什么叫圆坑?
断面跟刀切豆腐一样,平整光滑,石板和泥土都砸在里面,边上连点碎石都没有。他习武多年,再清楚不过,表明这一刀的发力技巧和力道运用,已经妙到毫巅!
更可怕的是,这一刀分明就是自己最后一招的改良版!
“少,少爷……”
曹化彰磕磕巴巴,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料想范围。
“你这刀法重在勇猛,大开大合,太细致反而失了本意。三十六路太多,我看十二路正好。”
顾玙归还长刀,笑道:“我年纪尚小,气力不足,方才用了几分真气。不过你放心,以你的底子,运转内功也能达到这般威能。”
“你先自己理一理,不懂的再来问我。”
顾玙不给他多话的时间,抹身就走,留下呆滞的曹化彰在院内一动不动。
而这货离了小院,匆匆到了僻静处,憋着的一口长气才吐了出来。
“这身体太垃圾了,稍微动作就临近负荷,还好我有经验,明天起还得加倍修炼。”
顾玙抹了把汗,平复躁动的内息,才装作没事人样的返回住处。
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