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次蒲津兵败,和这次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当时也认定自己万无一失,结果闹了个铩羽而归,这次绝不可重蹈覆辙,否则怕是一辈子也难以翻身。
自家人马起兵之初,本想以摧枯拉朽之势打隋军个措手不及,趁虚而入攻取长安。可是在蒲津渡耽误了太多时间,如今长安城内早已完成调动,京兆鹰扬兵已经悉数入城,城中早已做好各项准备严阵以待,想要强攻城池怕是不知要折损多少兵马,又要耽搁多少时日。
自家人马之所以夺下蒲津之后顿兵不前,便是担心以李家一家之力不足以攻克长安,又或是本部损伤太重不能镇压群雄,只能等各路人马到齐再以附庸为先锋进兵攻城。即便刚勇如二郎,也对这项决定双手支持,就知道长安城如今是何等凶险所在,哪是那么容易攻打的?
柴绍之谋固然可行,但也要精兵猛将才能办到。自己的三百亲卫在蒲津一战折损过半,如今能动用的不过百余骑。仅凭这点人马真的能夺下城门里应外合?万一事有不谐,自己被困于城内难以脱身,不要说立功定名位,就连性命都未必保得住。蒲津渡的时候还有二郎带兵赶到,若是困在长安城里内外隔绝,就算是有百万雄兵也来不及救命。
虽然当下长安城内已经没有什么出色斗将,可毕竟还有几万能杀善战的鹰扬兵。再说守城不同于野战,不是武艺高强就能横行无忌。强弓硬弩长枪大戟齐出,纵然满身绝技又能抵挡多久?一旦陷入以寡敌众的局面,即便有霸王之勇一样要死于乱军之中。
这是一场智斗而不是武斗,光靠血气之勇或是胆量是没用的,关键是要赌斗心机。长安城内眼下虽没有能杀善战的猛将,但是并不缺乏足智多谋的策士。其他人暂且不论,单是那位左翊卫大将军阴世师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他是杨广的藩邸旧人,对杨家忠心耿耿,这次不惜向所有世家动手,便是向远在江都的杨广表示忠心。哪怕大兵压境,他也绝不会归顺李家。这等顽固之人坐镇长安,已经令人头疼,更何况阴世师的手段又非常人所能及。作为当下北方世家执牛耳者,李家的消息灵通,对于长安城内名臣良将均有所了解,阴世师自然也不例外。
以武艺论,十个阴世师未必能赶得上一个鱼俱罗。可若是比并谋略,结果就要颠倒过来。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世家门阀,都承认阴世师足智多谋堪称智囊。而且阴险狡诈剑走偏锋,行事手段毒辣过人。乃至有人不称其姓名,而是给其取了个绰号“阴世鬼”。
柴家人能从他手下逃脱乃是侥幸,其密道是否败露怕是难说得很。柴绍自以为密道未曾被发觉,焉知不是阴世师所设圈套,等着自己这些人往里钻?
越想越觉得长安城如同鬼门关,刚才的雄心皆化作泡影。李建成摇摇头:“多谢嗣昌好意,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必须慎重行事。那条密道乃是攻取长安的关键所在,更是不能轻易动用。且容我思量一番,再做计较。”
柴绍倒也没有逼迫之意,“毗沙门只要记得这桩事就好。人多眼杂难免走漏风声,便是岳父那里我也不曾提过此事,整个军营里也只有你我二人才知密道所在。你几时做了决断,便来找我。你不来,我不会说给别人听。”
“多谢嗣昌好意。你的心意我也明白,尽管放心,我不会因为蒲津之事就坏了和二郎的情分,更不至于胡闹,咱们回帐中吃酒就是。这班人吃多了酒便要胡闹,你我都不在,还不知道要荒唐成什么样子。”
说话间李建成带头向帐中走去,边走边寻思着那条密道的事情。这条路绝不是无用之物,自己不去不代表不可以作为他用。倘若真是个陷阱,说不定也能替自己了结一桩心事。不过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还是看看阴世师那边作何手段再做计较。他有个预感,那位“阴世鬼”绝不会单纯的布置城防以逸待劳,等着李家发兵攻打。肯定会用出些阴毒手段,只是不知究竟是何等手段,自家人又是否接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