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入学,那还是女子学生,也一样要住在京城学坊的女子宿所。
从外面看,几乎是与顾瑜的屋子一模一样,仿佛里面不过是住了另外一个闺秀千金,看不出任何区别。
可当顾瑜踏进去的时候,却大吃一惊,眸子睁大了也无法一口气把里面所有的陈设装潢收进眼底。
这里面早已经是焕然一新了。
当地放了一张花梨红木大案桌,宝砚笔筒均是白玉镶金的,闪着炫目的光泽。而角落里又列了一只金贵的汝窑彩瓷花瓶,插着满满的一簇簇澄黄花桂。墙上挂了一幅绝了迹的前朝墨宝,左右对联都是大家真迹。
就是脚下踩着的毯子也是纯色羊毛绒还泛着金丝边,花纹更是花费了四个绣娘织造而成,富丽堂皇。
哪怕是顾瑜从小在江东过得富贵,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奢华精致的用具。怕是每一件,都是只能在宫里面见到的。
偏偏这样,还有婢女在小声道:“公主殿下,这毕竟是外出上学,布置得简陋了些,还请忍受一段时间。”
顾瑜顺着那些婢女们往里看过去。
只见内屋里,正中间摆放着一张紫檀木椅,一明艳傲然的女子端坐其中,美眸皓齿张扬动人。
即便是穿着一模一样的学服青衫,却莫名就显得格外高贵一些。
顾瑜心里一颤,顿时就跟着前面的婢女一起跪下了。她当然知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殿下,当今太后的亲女,皇帝陛下的妹妹——萧允翊!
允翊公主弯起红唇,似是满意又仿佛带了讥讽:“奴婢跪本公主是应当的,你是一起念书的同窗,跪下算什么?”
“是,公主殿下说的是。”顾瑜被这场面震慑住了,忙不迭地应下。
萧允翊说什么,她自然就做什么。
服侍左右的婢女纷纷一笑,都带着皇家的傲慢。
公主殿下赐了座,顾瑜才敢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屁股只敢挨一半。她心里阵阵恍然,只觉得自己原来的想法实在天真。
她总以为,皇宫里再如何好,也不会比顾家好到哪里去。她娘当年可是郡主呢,怎么会插到哪里去。可现在只不过是公主外出的简易行装,也瞬间将顾瑜前面十几年的生活踩到了乞丐窝里。
原来,这才是皇亲贵族!
而她娘离得差远了!
顾瑜怔楞间,便听萧允翊道:“顾瑜,我知道你是顾文君的姐姐,所以我才派人叫你过来,我就不兜圈子了,我问你,你知道多少顾文君的事情?”
什么——!
一个让顾瑜又恨又怨的名字在她脑子炸开来,惊得顾瑜差一点绷不住神情。她的手指绞成了剪子,卡进肉里,抠挖出道道红色的深痕。
怎么是因为顾文君?
为什么又是那个贱种!
顾瑜心里起伏不定,什么念头都有,种种猜想塞满她的脑海,可是旁人却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催促道:“公主殿下问你话呢,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回答!”
公主到底是想知道什么?
好的?还是坏的?
顾瑜混乱极了,只能匆忙挤出一句话:“我……我与文君并不亲近,他是十六岁那年才被接回顾家的,所以我只知道那之后的事。”
面对萧允翊,顾瑜不敢贸然撒谎。
“那也足够了,你把知道的通通说出来,不得隐瞒!”萧允翊毫不客气,直接吩咐。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顾瑜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顾瑜飞快地点头,但她心里又是惊惶又是不甘,半晌又鼓起勇气开口:“敢问公主殿下,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些?”
一旁的婢女瞪眼呛道:“轮不到你来打听公主的事情!”
顾瑜一颤。
反而是萧允翊摆了摆手,不在意的一笑:“告诉你也无妨,之前顾文君进宫的时候,本公主一眼看中了他,唯独就属意顾文君!”
“!”
这次顾瑜都被震得几乎失言,若不是她坐在椅子上,当场就会瘫软跌到地面。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煞费苦心算计的人,不仅没有栽进坑里,反而遇到一个又一个大好机缘。
顾文君甚至都得到了公主殿下的青睐!
这——这怎么可能!
惶恐与嫉恨将顾瑜的心脏扭成了冰冷的疙瘩,刺痛着她的五脏六腑。顾瑜甚至连一个笑都挤不出来,只能勉强地附和。
“原……原来是这样。”
若是顾文君搭上了允翊公主,会怎么报复他们和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