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想和我们耍花样,你找死!”
那杀手的面罩早就被刘喜拉下来,露出国字脸宽下巴,扔进人群里眨眼就会忽略,只有分叉的眉峰和浓密的胡茬显示出江湖气。
如今这脸一息之间就变得青白,衬得脸上那两道血注更加阴森骇人。
悬空的脚下甚至滴聚成了一小滩血泊。
“不……我没有耍花样……额!”
本就失了血,刘喜截断他气息片刻,就能让对方身亡送命,就差那么一秒,顾文君突然出声。“等等!他没有骗人。”
她一发话,刘喜就放了手,任那人摔倒在血泊之中。
见刘喜生出疑问,顾文君直接解释:“既然他们根本不是专业培养出来的刺客,只是拿钱杀人消灾,怎么可能牺牲性命为买主保密。是雇佣他们的人撒了谎!”
刘喜晦气地甩了手,细长的眼睛阴沉下来,像是两把弯刀,带着淬毒的钩子。
“竟然这么狡猾!糟了,那这样审他们也没用,既然身份都撒了谎,其他信息也不一定是真的,线索岂不是断了?”
地上传来支离破碎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楚。
“啊啊好痛啊!我的眼睛——我什么都说了,救我,帮帮我!”
好不凄惨。
可是顾文君是不会对这样的人生出一丁半点同情。她有做人的底线,可不代表会到处行善做无意义的好事。
要不是她反应快,又早做了准备,今天死在他们手里的,就是顾文君自己了!
就算没有杀了顾文君,这些人刀口下死掉的冤魂野鬼还会少吗!
现在,就有一些随行的宫人惨死在这里。
顾文君心一横,忽视那些凶徒,冷冷地断言:“不,不是什么线索都没有,那个人能编出这样的谎话,已经告诉我,他是谁了!”
“谁?!”刘喜愕然。
“这个人不仅知道陈家与我结仇,甚至从我与陈家结仇开始一直关注我,说明与我早有积怨,一直忍到今天才下手,说明是在我离京之前才结了死仇。”顾文君飞快地抽丝剥茧,一点点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不是礼部侍郎,而是礼部中郎令陶元安!”
顾文君双眸一暗。
继续说:“我师长程鸿问曾为了陈家陷害我的事情去求他,可是他非但不肯救,还纵容恶奴羞辱师长,那时他便唯恐我和师长怀恨在心。”
“直到后来,陶然与我起了矛盾。最后陶然死了,那是他惟一的儿子,而我刚好又是死前与陶然有牵扯的人,他笃定我就是凶手,自然对我恨之入股。”
刘喜心一阵紧缩,又一阵膨开。
他一边对那一个小小的五品中郎竟然敢违背陛下皇命,而生出森然怒火,另一边又为顾文君这么快地推导出结果惊觉不可思议。
即便这事情还未经过验证,刘喜已经相信了顾文君的猜测。
因为到目前为止,顾文君从来没有出错过。
“换做我来查这件事,这里的杀手都被骗了,人证作废。我必须借助陛下的暗卫,最快也要一个时辰才能抓到陶元安。”
刘喜心中颤颤,“可是顾文君,只听到了三句话,便在一刻之内推断出一切,这实在可怕!”
之前陈长必的狠辣毒药,也让刘喜心悸。
可这两者之间却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陈长必的毒,还只是外物,只要提前预警就能避开,而且说不定有破解之法。
但顾文君的攻心之计,刘喜思来想去,竟然找不出一个应对的办法。
料事如神,是天才。
可是事事精准,就让人心生忌惮了。
除非,再找到一个比顾文君更妖孽的人,但是这可能吗?
他到底是陛下身边的人,而不是顾文君的奴才,一道念头在刘喜的潜意识里划过,“假如有一天,要是顾文君反了陛下……”
这个想法太让人不安,刘喜根本就不敢深想下去。
很快他也没有时间多想了,因为顾文君出声,罕见地冷了音调:“我要带上他们,回城里!”
“顾、顾公子?”刘喜一惊。
顾文君用最快的速度解释。
“雪燕和阿武之前在这间屋子里,但是屋子却被这些人埋伏了,说明他们一定被抓起来了,我不管他们到底被困在哪里,也来不及问了,知道那幕后黑手是谁,直接杀去他老家,制住他,我的人自然就安全了!”
“不可能!”刘喜下意识地反驳:“阿武是我除了小文子之外,亲手教出来的,他怎么可能被这一群货色打倒?说不定是阿武带着雪燕跑了!”
阿武本来就是宫里出来的太监,是秦川选给顾文君的。
所以刘喜知道阿武,顾文君不觉得惊讶。
她只是忧虑一叹,刘喜却听出异常,感觉顾文君似乎压着满腔怒火。
“可如果,雪燕带着一个不足百日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