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马的要不是大门外堵着几十个对方差役,罗衡连冲出去与秦德威同归于尽的心思都有了。
他也忽然明白了,难怪自己留在江宁县县衙的眼线一点也没用,原来今天动手的差役是上元县的!
这时候,“当当”的几声锣响,上元县齐知县的仪从队伍也到了。
从秦德威穿越到现在已经四年了,南京城里绝大多数官职都换过人了,唯有隔壁上元县齐知县一直没有动。
在理论上,大明官员的职位是三年一任,在同一个位置上最多可以干三任九年,称为考满。
但实际上很少有真做满九年的,而上元县的齐知县眼看着就有这种趋势了,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还嫌这里不够热闹?周大司寇皱眉问道:“上元县你又来做甚!”
齐知县走到南京兵部尚书官邸大门外,指着大门里的罗衡,愤怒的说:
“我上元县动用了多达上百差役,竟然都拿不到一个人!
这简直触目惊心、骇人听闻!我这个知县怎能不亲自来看看!”
周尚书又是无言以对,同一件事情,从不同角度看就有不同的解读
他很精明的判断出,从这个说法风格来看,齐知县与秦德威绝对是一伙的,说不定连说话都是秦德威教的!
又听到秦德威插嘴说:“这并不奇怪,此人若有豪贵之家庇护,当然就难以捉拿了!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齐县尊你难道没发现,门前地上还躺着几个受伤衙役吗?”
齐知县摘下了自己的乌纱帽,盯着兵部官邸大门,厉声喝道:“古代尚有不畏豪强的强项令,难道我大明就没有吗!”
周尚书冷眼旁观,看到这里时暗暗吃惊。
雾草啊!这气氛,突然就凛然起来了!
刘大司马只怕要不好过,自己必须也要注意立场了!
想到这里,周尚书就问道:“上元县你大张旗鼓捉拿这个姓罗的,究竟是什么名目?”
齐知县滴水不漏的答道:“有生员秦德威到上元县状告罗衡,其一,指使他人诬告良善,有构陷攀诬之罪!
其二,强迫店铺叫歇,扰乱城中秩序,有煽动民变之罪!其三,肆意散布谣言,有妖言惑众之罪!”
秦德威连忙现场补充说:“再加一条,官商勾结,横暴不轨,有枉法之罪!”
众人只觉开眼了,告状还能现充?
齐知县盯着周尚书,对新补充的“官商勾结”罪名回应说:“这条涉及上官,上元县多有不便,还需要请部院大臣来主审!”
秦德威冷笑道:“南京部院乃是官官相护的风气,他们只会互相包庇,还不如去向守备太监检举!”
南京刑部尚书周伦周大司寇站在这里,感觉自己被挤兑了
努力把自己变成小透明的东城御史躲在角落里暗暗庆幸,幸亏周尚书来的巧啊。
不然就有可能是自己把案子带回都察院,或者请都御史们来出面处置,那么坐蜡的就是都察院了。
秦德威又对齐知县道:“久闻齐县尊爱民如子嫉恶如仇,还是请齐县尊做主!
毕竟直接审问的对象是罗衡,又不是审某上官,何须再假手他人!
如果真问出什么上官的不是,如实向朝廷上奏就是了!”
齐知县环视四周,提议道:“既然此时此地,有刑部大司寇,有都察院御史,再加上本县,不妨就地联合审问。
这样也算是小三堂会审了,足以彰示公正!”
在兵部尚书官邸大门外公审?周尚书沉吟不语,难以抉择。
他下意识又看了眼刘家大门,这么馊的主意,肯定踏马的是秦德威想出来的!
秦德威年轻人眼尖,突然大步朝着角落冲过去,扯住了悄悄往外走的东城御史:“这位大人你别走啊!还没问过,你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