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上午的战果是丰厚的。
“启禀主公,截止到午饭前为止,我军共计斩获剃发留辫首级二千零七十六颗。其中蒙古鞑虏七百六十四颗,东奴三百零九颗,其中贼目专达、壮大、分得拨什库七人,贼奴白摆牙喇兵十九人。其余为附逆之徒。俘虏九百又三十二名。其中四十二名为东奴,一百零五名为蒙古鞑虏,其余为附逆之徒。”
“缴获盔甲四千又三十一套件,缴获贼奴长短刀枪五二百一十五把,弓一千零七十四张,牛录旗五面、甲喇旗二面,伪旗主织金龙纛一面。另有战马一千零五十六匹,其中完好战马有六百四十三匹,其余战马不同程度的被炮火枪弹所伤。属下等正在组织人手审讯俘虏,看看是否有大鱼混杂在俘虏之中,对被斩首之人命投诚、被俘之人进行辨识,看看内中是否有贼奴之各级官员!”
听了军政司和营务处的战果统计,守汉和王承恩、王德化都不由得面带喜色。这应该是从崇祯九年以来的又一次大捷了!而且这只是初步统计,不远处的山坡上还矗立着几面建奴的织金龙纛和大队人马。那些可都是未来的军功啊!
王宝、吴标、廖冬至、黄一山、吴游击等人都是欢喜不己,斩首二千余级,缴获众多,其中更有多名建奴牛录章京级别的军官。如此显著的战绩,已经足以令此次入卫勤王之军扬眉吐气。吴游击更是为几位一同作战的同袍将领讲述大明的军功赏赐制度。
大明原以擒斩蒙古人军功最重,后金崛起后。又以擒斩满洲人军功为重。普通军士如果擒斩后金兵首级一名颗,现在是清兵了,便升实授一级,并赏银赏布,最多升三极。
领军军官。有把总、千总领官军五百人者,部下斩获奴贼十名颗,着升实授一级,每加十名颗,加升一级。领军千人者,每二十名颗。升实授一级。每加二十名颗,加升一级。共升三极为止,二级实授,一级署职。并赏银赏布。
斩杀如此众多的首级。俘获众多建奴官兵。更是国朝自东奴叛乱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大家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守汉同自己的一干文武大员在一起统计战果,下面各旅各团的士兵们则是抓紧时间享受他们的午饭。
设在长清县城内的辎重营在长清知县的陪同之下将午饭早已准备好送来。饭菜之丰盛。令这个七品官员都有些吃醋。大桶大桶雪白的香粳米饭,热气腾腾的菜汤肉汤,更多的油旺旺的肉块炖鱼,任由官兵放开了吃喝享用。
长清县的衙役和民壮们抬着伙食出城时,闻着饭菜的香味,他们都是不住的吞着馋涎,南中军的军爷们吃得真好啊!这么丰厚的油水!为了能够让兄弟们吃到热乎的饭菜,辎重营的兄弟们在城中征集了数十个炭火盆,火盆上又有一个硕大的瓦缸里面盛满热水放在盛着食物菜肴的桶下面为食物加热。
经过一场血战,京营的官兵,包括那些锦衣旗校们,已经同南中军逐渐的融合在了一处,这些带着土包子味道的兄弟打仗是没说的。各人看向南中军兵士的眼神开始变得亲近和善,这些兄弟和自己一道同鞑子真刀真枪地拼命,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用自己的命换了来的。
殊不知,在南中军眼中,这些不久前还是满是浮华纨绔味道的京营官兵锦衣旗校们,也变得不再是那么讨厌。身上华贵的衣袍上溅上了建奴的血迹,举止间的油滑也逐渐退去。
知县领着衙役民壮亲自出城来帮助打扫战场,将南中军的阵亡者和伤兵全部抬回城中,那些伤者将会被郎中们好生调治,阵亡者则是擦洗干净身体后成殓起来。城中父老早已捐献出上好的棺木数百口以供军用。
而民壮班头和衙役头目们最愿意做的就是处理那些清兵尸体,兵器被分门别类收拾起来,身上的盔甲被剥下,头盔、南中甲、锁子甲、镶铁棉甲、铁甲同样被区分开来。少不得这些平日里发惯了财的人将建奴死者身上的残余油水再打扫一遍。尸体上首级全部砍下,尸身被剥得赤条条的全部堆在一处,等待处理。以后这些首级用石灰硝上,就是宝贵的军功啊!三班衙役班头和民壮班头们吆喝着手下人将散落在各处的蒙古马一一收拢起来,交给南中军的军爷们,以前都是鞑子抢内地的猪羊骡马,今天居然能够抢到蒙古鞑子的战马!
知县大人手脚麻利的做着这一切,只是期待日后书写军功报捷文书时能够大大的夸赞自己一笔。不过,这番付出已经有了收获,二位王公公都对他的勤勉表示赞赏,回京之后要特保他升官。
“大人,上午我军初战告捷,之后该当如何?”
同那些士兵们一样,王承恩胡乱盛了一碗饭,往口中扒着,含糊不清的问着守汉。
上午战斗的胜利让二位王公公都喜出望外,如果能够亲身参与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捷当中,皇帝的封赏是一回事,自己岂不是也可以青史留名了?
酒色财气功名利禄,乃是人之大欲。太监没有性功能,又因为在皇帝身旁自然不能每天喝的醉醺醺的。于是,对于钱财、权力、以及身后名声的追逐便份外的强烈,这二位王公公何尝不想自己能够像三宝公那样、像蔡伦蔡公公那样名垂千古?
守汉抬起头看了看悬在半空中的太阳,至少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半时辰,建奴是绝对不会甘心失败的。
“命令部队抓紧时间吃饭喝水,休息。准备迎接我们的辽东客人!”
几家欢乐几家愁。
五峰山上的玄都观此时成为了岳托等人的临时行辕。
观外的清兵己经扎好一个大营。大片的营帐,沿着山坡蔓延开来。放眼望去。正红旗、镶红旗、正白旗、镶白旗的旗号界限分明,刁斗森严。一队队的清兵往来于山坡上下,监押着一群群的杂役和被俘百姓往来劈柴挑水、埋锅造饭,铡草喂马。
八旗军扎营颇有章法,自老奴时期起,他们行军打猎,冬则立栅,夏则掘壕,又牧马于栅壕之内,传角刁斗箭头以巡更。人马皆不逃散。
从玄都观一直到棣山之南边。是德王陵寝园,坐落着六代德王的陵寝。不过,此时,活着的德王都成为了建奴的俘虏。何况死去的德王?这里自然成了建奴砍柴放马的好去处。
玄都观内。供奉着三清的大殿前。几个巴牙喇兵正在挥鞭痛打,如雷的吼叫声不停的从殿内传出来。
殿外,几个蒙古八旗的旗主一个个浑身发抖噤若寒蝉。听着殿内几位主子的咆哮叫骂。
被挥鞭痛打的是两个正白旗包衣甲喇章京,他们的部队上午出战受挫不说,丢失了旗号人马,害得蒙古正白旗旗主伊拜丢了织金龙纛,成为了这次最大的损失。
伊拜逃回到五峰山上,立刻向主子饶余贝勒阿巴泰哭诉,虽然阿巴泰是镶白旗满洲的贝勒,但是两白旗之间的关系是人所共知的,也算得上是本家主子。
于是,两个甲喇和几个逃回来的牛录就要面对饶余贝勒阿巴泰的愤怒了。
看阿巴泰把两个甲喇和四个逃回来的牛录打得不类人形了,料想他的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岳托这才开口说话。
“伊拜旗主,虽然他们作战不利,有该打之处。但是你丢了皇上赏赐的织金龙纛,该当何罪?”
这话一出,顿时让大殿内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都清楚,以黄台吉那种刻薄寡恩的性格,如果被他知道这个蒙古旗主伊拜丢了他御赐的织金龙纛,只怕到时候伊拜想痛快的死去都是件奢侈的事情!
“请扬武大将军救救奴才!”
半晌,伊拜旗主才从哒哒作响的牙齿叩击中挤出来这样一句。
“好!全军即刻用饭,饭后全军出动,本王领我正红旗重甲兵、披甲人、巴牙喇兵为前锋,为全军做个典范!至于说你吗,愿意的话就跟着本王一道冲锋便是!”
“奴才愿意为王爷前锋!”
“王爷,今日我军已经战了一阵,是否传下将令,命勇士们休整一夜,明日再战?”
坐在岳拓身边的阿巴泰低声提醒他,考虑一下将士们的体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