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祉得知了消息便冲了出去。
“殿下——”张华急忙前去追赶,这样的消息自然是不应该让殿下知道,至少不应该第一时间让他知道,可偏偏刚刚消息送来的时候,殿下就在,而他竟然也没多想就给了他!他怎么就这般大意?!西北那边也是疯了吗?那么多将领为何要让大皇子领兵出征?!“殿下,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殷承祉大怒,“我早就说过他们让皇兄去西北不安好心!我早说过!”
“殿下!”张华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你不冷静又待如何?不说锦东离西北千里之遥,便是相距百里,你如今这把冲动非但救不了大皇子还会将自己折进去!”
“你——”殷承祉面色阴狠,但到底没有再发狠。
张华继续劝道:“殿下,西北距京城千里之遥,而我们的消息又是从京城再转至锦东,期间经过太过人之手,难免有所失真,龙潭峡位于豫州北部,而大皇子所在的京城大军驻扎在了安州,安州离龙潭峡中间隔了半个豫州,哪怕大皇子带兵出征落败也会原路返回,不可能继续深入豫州北部,这无异于是送死!大皇子便是没有领军出征的经验也不可能不知道这就是去送死!况且,便是有人故意坑害大皇子,也不敢做的如此明显。”
“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殷承祉冷笑。
张华点头,“以安皇后的盛宠的确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殿下,如今南方大乱,朝廷也是争吵不休,所有人都盯着安皇后,哪怕她在仗着陛下的恩宠也不敢在这时候坑害皇子引火烧身的!殿下,安皇后能走到这一步也不是愚蠢之辈,身边也不可能没有人指点参详!大皇子对她并无太大威胁,哪怕这一次大皇子真的立了功,安皇后想让他回去守陵,他也一样得去!相比于大皇子,末将以为殿下对安皇后威胁更大!”
殷承祉瞳孔一缩,“你是说这消息是冲着我来的?”
“末将是如此猜测!”张华正色道,不管是不是都得先稳住殿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是末将无能,未能将消息网构建好,以至于无法分辨这消息的真假!可是殿下,这个消息经不起推敲!还请殿下务必冷静!切不可中了别人的圈套!”
殷承祉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语气却还是冷硬,“那依你所言此时我们应该如何做?”
“末将这便让人去核实消息!”张华道。
殷承祉抿着唇沉默了半晌,才颔首:“好!”
张华这才松了口气,当即便去安排核查消息这事了,当然,走之前还是恭恭敬敬地将四皇子殿下请回了他的营帐,且安排了人在外面守着,生怕他又要闹出什么来,只是他却忘了,殷军是他改编的,闾州军营真正的主人是他!
殷承祉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唤了人进来。
一个时辰之后,张华方才得知四皇子殿下带了人离开了军营,至于去了哪里,主营帐桌案上的那张字条写的清清楚楚。
抱歉,张叔,我不能赌这可能。
他赶去了西北!
他竟然赶去了西北!
他知不知道若是这个消息泄露,他甚至连锦东都有可能出不去!幽州那边口服心不服的大有人在,宁州更是时刻虎视眈眈!
这孩子知不知道只要他一离开了庇护便随时可能丧命!
他真的以为一年多就有实力与这些人抗衡了吗?
哪怕他真的顺利离开了锦东,可此去西北千里之遥,哪怕顺利到了西北,也什么都晚了!
他救不了大皇子!
救不了的!
“来人!来……”
不!
不能将这事闹大!
他甚至不能亲自带人去追,四皇子离开了一事绝不能泄露出去,不然就算锦东这些魑魅魍魉不趁机作乱,京城里的安皇后一派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四皇子坐镇锦东,无旨是不能离开的!
张华只能暗地里派人去追,一旦追到了便是将人绑了也要带回来,此外便是想法子通知冯姑娘!可是——
他们向来都是她找他,而他却根本没有法子联系她!
“殿下,你太糊涂了!”
……
南方的动乱影响到的不仅仅只是官府和当地驻军,还有当地的百姓,应该说最受影响的是当地百姓,有些百姓哪怕遭了难也还是希望能过安宁日子,况且,叛军也未必就真的是为了百姓着想,便是叛军四起,百姓们该饿肚子还是饿肚子,甚至好些无辜的百姓在动乱中被波及丢了性命,且有些还被强制征入了叛军之中……
动乱,于百姓来说祸害不亚于天灾。
这样的情况下,商队的往来便更加不安全了,叛军单单靠嘴巴是壮大不起来的,他们需要物资粮食,抢不了官府的,便朝着富户土财主之类的比较好打的下手,而往来各地的商队自然也是肥羊之一了,除了叛军之外,还有各地趁乱冒出来的所谓绿林好汉,只要不是要紧的行程,没有商队会这种情况下满载货物上路。
在通往锦东的官道上,却有一支商队行走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车又一车的物资,哪怕经过了伪装,可有眼睛的一看便知道这是一支肥羊。
而肥羊还有请了镖师护送。
这明摆着就是说我运的东西很值钱!
商队的主人不是傻子便是有钱多的没处花!
“木三爷,再有五日便能进入锦东境内,不知现下可否告知锦东的目的地了?”护送的镖师是南边地区最好的镖局,此次走镖的也是镖局里面最好的镖师,而一路走来,几乎是没有消停过,好在最后都是有惊无险,可越往锦东走他们心里便越没有底,木家这次运动的说是木材,而车上装的也是木材,可区区木材怎么需要木家三爷亲自护送?还花了大价钱请了他们?更主要的是,他们的目的地始终未曾告知。
躺在一辆车架上边的青年男子拿下了头上的草帽,露出了一张不算是俊美但却很耐看的脸,许是一路走来晒多了,肤色成了小麦色,更是添了几分阳刚之气,他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地说道:“李镖头着急什么?不是还有五日吗?等进了锦东境内再说也不迟。”
“木三爷……”
“好了好了。”木安阳摆摆手,笑道:“我知道李镖头担心什么,放心,我们木家虽然不算家大业大,做的也就是这木头的生意,可也是实诚人,不会做那等坑人害命的生意,李镖头大可安心继续往前走便是。”
“木三爷,在下并无怀疑……”
“那感情李镖头是嫌保费太低了要坐地起价?”木安阳一个挺身坐起,“这可不行不行!我们木家做的是木材生意,本来就赚的不多,要是再……”
“木三爷!”李镖头也恼了,“我们日月镖局从不做坐地起价之事!”
“啊?”木安阳愣了愣,随后傻笑,“这样啊?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想岔了,哎,就知道不能睡太多,把脑袋都给睡糊涂了,李镖头别见怪别见怪……”
“前方并无埋伏,可以继续启程了!”李镖头黑着脸打断了他的话,也没有再问下去,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当初或许便不应该贪着高额的保费趟了这趟子浑水,只是希望接下来一路都能平平安安!“走!”
木安阳躺回了车上,后背靠着的是垒的严严实实的木材,算不得上是上品木材,顶多是中下,而且还只是表面的几根,里头的全部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木材,当然也能用,但犯不着花费如此大的功夫从南边往锦东运,所以,李镖头起疑是意料之中,当然,便是他们起疑也无所谓,以日月镖局的名声是做不出中途私自损毁镖物或者中途退镖一事,“还有五日啊。”
“主子,要不要盯着镖局的人?”这时一个中年男人骑着马走过来,问道,这次运送的东西绝不能被外人发现。
木安阳看着热辣辣的太阳,眼睛有些难受,“这倒不用,日月镖局信誉还是信的过的。”
“可是……”
“况且。”木安阳笑了笑,“我们的主顾不是说了只要我们只要运就成,其他的交给她吗?”
“话虽说如此,可……”
“方叔。”木安阳看向他,知道他想说什么,“你以为我们这一路顺利走来靠的是运气?从庆州出发到现在一个多月了,我们碰到的都只是一些小鱼小虾,是那些叛军瞧不上我们这一车车木材?老头子的在天之灵保佑?”
“三少,老爷还活着!”方叔黑了脸。
木安阳笑呵呵的,“是是是,我差点又忘了,哎,果然跟阎王爷抢了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的,这要是……”
“三少!”方叔喝止了他的话,他忘了那人是他找回来的吗?!
木安阳呵呵不再说了,“行了方叔,我有分寸,你就把心放兜里吧。”
“总之小心为上!”这意思便是还是会让人盯着。
木安阳也没反对,盯就盯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大事嘛,自然是即将又见到那位了,上回才短短几日便将木家给坑进了火海里,不知道这一次见了又会如何?
他很期待。
车队继续以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赶路,越靠近锦东便越是顺利,连小鱼小虾都没有了,最多是路上碰到好奇的,偶尔会被问一下送那么多木材去何处,而木安阳也早便准备好了,便是锦东有贵人要兴建宅子,从他们这里购置了木材,顺便再向人家宣传了下自家木材,留下了自家联络方式,寻找潜在客源。
李镖头冷眼旁观,没有再多问一句不该问的,只是心里的疑惑一份也没有减少。
真实锦东贵人购置来兴建宅子的?
去岁锦东大战之后,闾州各郡城池据说损毁严重,需要重建购置木材也是正常,可用的找从南边运去?不是说闾州连将士的抚恤都发不出吗?便是幽州、宁州也是紧巴巴的,而有了先前崔温将军的借条事件,还有贵人敢在这种情况下高调地从南边购置木材只为修建宅子?
疑点重重!
原本运镖的原则是不问镖物,只要契约上表明是什么他们就认什么!木家的契约写运送的是木材,眼前这些也是木材,至于还有什么他们是不该过问的,只是……
锦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