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石槐当年把鲜卑分成中西东三部,待他死后,西部鲜卑最先叛离,如今各部族星散于大漠西边,阴山河套一带放牧。”
“中部鲜卑则是分裂成了主要两部。一是处于并州太原、雁门等地的步度根部族,二是幽州代郡、上谷一带的轲比能。”
“至于东部鲜卑,大多仍由原东部大人素利所领,处于辽西、辽东一带。”
“如今鲜卑最强者,莫过于轲比能。虽处于步度根与鲜卑东部大人之间,常年与二者两争。”
“若不是幽州护乌丸校尉田豫对轲比能多有压制,不让其吞并鲜卑诸部,只怕轲比能又要成第二个檀石槐。”
冯永点头,又问道:“那西部鲜卑、东部鲜卑、并州步度根、幽州轲比能四者,对魏国又是个什么态度?”
“西部鲜卑有阴山河套之地,这些年倒是没有听说与魏国有什么联系。”
“东部鲜卑大人素利,早年曾被大汉封为鲜卑王,又与田豫交好,少有犯边地。”
“还有并州的步度根,一直统领部族为并州守边地,一如旧年的南匈奴。”
“唯有轲比能,多次东攻素利,向西又杀了步度根之兄,吞其旧部,步度根深恨之。”
“且轲比能欲壮大部族,却多次受到田豫所阻,故屡犯边地,乃是三部中唯一仇视魏国的部族。”
韩龙说到这里,脸上有些复杂的神色。
他虽与王雄有旧,但对田豫的做法却是颇为赞同。
毕竟韩家南北之争,正是因为祖训的截然相反。
虽然现在韩家没有了前汉那时的辉煌,且天下大势,韩家也没能力改变,但韩龙也不能轻言忘记祖训。
至少帮忙守好赵代之地,不让胡人进犯,也算是能尽一份力。
阻止胡人南下,其实在很多时候就是阻止北支。
想到这里,他竟是难得地多嘴了一句:“北支欲图君侯手中的《武安君兵法》,便是为了助胡人进犯边地。”
“君侯虽是身份贵重,不惧他们,但总是要小心一些为妙。”
冯永听了,看向韩龙那认真的表情,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发现自己竟是无从解释。
毕竟这世间唯一一支以紫电宝刀为兵器的营队就在自己手里,并且初上战阵就一战成名。
后面更是各种所向披靡,在陇右羌胡嘴里都快要传成以人血人肉喂养的转世恶鬼了。
不然你老是把人马像切菜一样都剁碎了干嘛?
不是剁碎了喂恶鬼,难道是喂狗吗?
甚至现在连蜀中都有人在嘀咕,莫不成《紫电青霜记》里头所说的是真的?
原来“青霜不出,谁与争锋”竟然是这么个意思,当真是让人茅塞顿开!
妙哉,妙哉……
于是更有好事者开始脑洞大开地猜想起这青霜剑究竟是个什么用处,竟能抵挡紫电宝刀。
所以冯君侯真要说手里没有什么《武安君兵法》,只怕连自家婆娘都有几分怀疑。
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当真是满腹委屈不知向谁说起。
最后他只得闷闷地说道:“即便是淮阴侯得《武安君兵法》,那也是李家之物。”
“那韩仇,言淮阴侯曾以师礼待李左车,这才得李左车教授兵法,所以他一口咬定韩家乃是《武安君兵法》的主人。”
“我虽不清楚李左车其人,但亦知道淮阴侯乃是背水一战之后,方才得遇李左车。”
“当时淮阴侯已经还定三秦,灭魏破代,也算是有了赫赫之名,那个时候他早就学会《武安君兵法》了吧?”
“怎么韩仇还借着李左车的由头,说这部兵法是李左车亲自传与淮阴侯呢?”
冯永之所以先前不信韩仇之言,只当他是来讹自己的,正是因为这一点矛盾。
哪知韩龙听了这话,却是目光古怪。
“想那《武安君兵法》,奥妙无比,又岂是常人所能参透?君侯天资过人,又师从高人,自是能轻易学会兵法之妙。”
“但淮阴侯当年可谓落魄之极,谁又会教他?《射雕豪侠传》里也讲过此事。”
说起传记小说,韩龙顿时有了不少兴致:“武安君死后,人人皆想得到留下的兵法。”
“想那西戎渠帅,想要参透兵法,也只能挟持了那位聪慧无比的黄夫人帮忙……”
“咳咳咳……”
冯君侯又猛烈咳嗽起来。
韩龙只当冯永是一时没想起这茬,只听得他继续说下去。
“淮阴侯最初应当也只是参透了《武安君兵法》的一部分,但尚未完全融会贯通。”
“所以他这才悬赏千金寻李左车,然后再以师礼之,最后从武安君之孙那里得到传授,毕竟那可是李左车的家传绝学。”
“后来淮阴侯一死,李左车立刻辞官隐居,如今想来,这其中果真是大有隐情啊!”
他越说越是兴奋,竟是与方才沉静的模样大是不同。
冯永听了,心里纳闷,这种事情,连作者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韩壮士又是如何知道这些隐秘之事的?我记得那本《射雕豪侠传》和《紫电青霜记》都没有写啊!”
若不是我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武安君兵法》,听到你这些话,我都差点要信了。
韩龙听到这话,当下便是唏嘘一声:“此乃那韩仇告诉我的,虽然只是他的猜测,但细细想来,还当真是大有可能。”
“韩仇?”
冯永惊愕地重复了一句。
韩龙点了点头,“韩仇毕竟也是姓韩,故某擒到他时,也曾问他为何要从漠南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寻君侯的麻烦。”
“他便与某说了这些话,君侯可曾记得,李左车见过淮阴侯后,曾说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此话明着是李左车自谦,但未必不是暗指淮阴侯尚有不足之处。”
你们这不叫智者千虑,叫脑补过度!
冯土鳖试探着劝了一句:“此不过是韩仇的猜想,未必属实。”
“所以现在某又多了一个寻找兰陵笑笑生的理由。”
韩龙击节而叹,“兰陵笑笑生,果真是奇人是也!”
冯永额头微微冒汗,咬牙道:“这韩仇,当真是该死!都怪他!”
韩龙虽也姓韩,但听到冯永欲杀韩仇,却是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只见他点了点头:“韩仇冒犯将军虎威,自有取死之道。但毕竟他也算是占了一个韩姓,小人只求将军一事。”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