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皇后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喜欢站在皇宫的最高处,俯瞰皇宫内外的一切。
因为这个举动,不但可以让她能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更重要的是,她可以看到在平常看不到的人和事。
特别是有了望远镜这个利器以后,她能看到的东西就越多了。
比如说哪个妃子特意守在某个地方, 能假装与天子发生偶遇。
又比如说哪個宫女喜欢偷懒。
再比如哪个小黄门老是拉着哪个小宫女去哪个角落……
太多了。
站在皇宫的最高处,可以看到的东西太多了。
这本是天子特权,可惜的是阿斗这位天子,这种时候宁愿呆在下头荫凉处用勺子挖冰酪吃。
爬高处看风景,他可没有这个兴趣——太累了,爬不来。
正当张星彩正在盯着某处地方,面露思索之色的时候, 突然传来张星忆的声音:
“阿姊, 阿姊!”
张星彩略一转头, 就见自己的妹妹正提着裙裾小跑过来。
但见她满面红润,皮肤下面竟似有莹莹之光,有如被雨露浇灌过的娇艳花朵,发散出一种惊人的美艳。
张星彩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不去看她。
“阿姊在看什么?”
张星忆心情极好,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阿姊的目光。
“看那边。”
张星彩指了指皇宫的某个方向。
“那里是什么?”
“要不你自己看看?”
大汉皇后说着,递过来一个望远镜。
张星忆不疑有他,接过来举起望远镜就往阿姊所说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得她把手里的价值五十万缗宝物丢出去。
原来她从望远镜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尚书台出来,准备出宫去。
右夫人心虚地看了一眼大汉皇后。
哪知大汉皇后一开口,直接就打破了她的侥幸心理:
“冯明文进宫来,跟你说了什么?”
“没, 没……”
右夫下意识就想否认,但看到大汉皇后平静的面容, 她就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重新组织语言:
“也没有什么啦,就说他太想我, 所以忍不住地进宫来见我。”
大汉皇后扫了她一眼。
“还有就是, 就是让我给他出个主意,看看如何处理府上的公务。”
大汉皇后略一点头,这个才是正事。
“你是怎么给他说的?”
“让他把这些事都转到尚书台去就行啦。”
大汉皇后听到这个话,终于转过身来,正视自己的妹妹:
“他怎么说?”
“自然是答应了。”右夫人骄傲地抬着头,“阿姊,你也太小看我家阿郎了,他岂是那种不顾大局之人?”
“若非如此,丞相又如何会把关中诸事托付给他?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这个人一向喜欢偷懒,从来不喜欢处理那些政务。”
大汉皇后没有说话,只是又转过头去,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
“所以他与你分开后,就立刻前往尚书台,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事么?如此说来,冯明文确实是算得上是洒脱。”
右夫人的头抬得更高了:“那可不!所以阿姊, 以后你还是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看不得自家妹子这个模样,大汉皇后忍不住地开嘲讽:
“你人还没有正式过去呢,就开始护上了?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好,我且问你,你们二人在偏殿呆那么久,就说了这么一件事,对吗?”
右夫人心头一颤,不敢去看自己的阿姊,嘴上却是强硬:
“那是自然!要不然还能说什么?”
大汉皇后见她如此,冷笑一声:
“没有说其他事我倒是相信,但有没有做其他事,那可就说不准了。”
右夫人有如被踩到痛处一般,差点就跳了起来:“阿姊,你可莫要乱说,我们能做什么事?”
皇后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道:
“既然你说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我就按君子的规矩行事,让人查一查,是不是有人犯了秽乱宫闱之罪,如何?”
右夫人就算是一只狡狐成精,其修炼年份也远不如其姊多矣!
她本就是脸上红潮未退,此时被阿姊这么一说,脸皮顿时就更是臊得直欲滴血,下意识地就是惊呼:
“不要!”
话一出口,才发现要糟!
她惊恐地发现,大汉皇后再次转过头来正视自己,目光冷幽。
作为皇后的亲妹妹,她又如何会不了解自己的阿姊?
姊妹俩这一番对话,说明阿姊对宫里发生的一切,早就了若指掌。
“阿姊,我,我没有……”
右夫人下意识地做无谓的抵抗。
张星彩没有说什么,只是又转过头,看向远方,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两姊妹之间沉默了良久,皇后这才重新开口道:
“人谁无过?只是有些错,就算是犯了也不打紧,而有些错不能犯,因为犯了就是要人命。”
“同理,有的错,有些人能犯,有些人不能犯。伱是我的阿妹,我这个做阿姊的,自然是要护着你。”
“冯明文是我的妹夫,又是大汉功臣,天子对他肯定是要比别人宽容许多。”
“就算是天子让他在宫里留宿,遣宫女陪寝都没什么,大不了日后冯府多出几个妾室。”
“唯独不能像你们方才这般。”大汉皇后说着,严厉地瞪了一眼右夫人,“这一次就算了,但以后不得再犯,若不然,可莫要怪我不客气。”
张星忆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乖乖地“哦”了一声。
只是她想了想,又有些生气地看向自己的阿姊:
“阿姊,你刚才说让宫女给他陪寝,是个什么意思?”
你是我亲姊?
大汉皇后瞟了右夫人一眼:
“要不你把冯明文给你留的师门秘术拿出来,抄一份给宫里?”
“凭什么!”右夫人这一下是真的跳脚了,“那是阿郎给我的!是留给我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