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个人很像……
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九殇,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莫名浮现了凤君墨那张雌雄难辨的面容。
电光火石间想到什么,她惊疑不定的望向黎阡陌,却见后者意味深长的朝她点了点头,“舒妃娘娘与佳淳皇后是表姐妹。”
也就是说,九殇和凤君墨应该是兄妹关系。
当年舒妃娘娘家族获罪,爹娘尽皆入狱,就连她也要被充为官妓。幸而有佳淳皇后从中周旋,这才救了他们一家的性命。
为报其恩,她甘心去东夷当细作。
“北帝知道此事吗?”
“不知。”黎阡陌微微摇头,“知晓此事的人只有先帝、佳淳皇后、顾丞相和爹。”
如今,又多了他们两个人。
便是九殇和凤君墨这两个当事人也对这件事毫不知情,根本没人能想到一个北周公主、一个东夷太子会有何关系。
见楚千凝一时陷入了深思没再吭声,黎阡陌也不打扰她,兀自饮着酒,给她接受的时间。
事情的确是有些复杂,但其实想明白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而这夫妻俩方才说完,便见萧太后面色不虞的启唇道,“娴宁,你如今也已经及笄了,行事该有些公主的样子才是。”
“是。”九殇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哀家近来帮你物色了驸马的人选,你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
话音方落,九殇还未作答,倒是一旁的洛北忧接话道,“娴宁还小,母后不必心急。”
“女子及笄便该出嫁,你再拖下去便是耽误了她。”
“母后……”洛北忧面露难色,却难得坚持道,“朕曾许诺过娴宁,让她自己挑选夫婿,金口玉言,失信不得。”
“胡闹!”
萧太后皱眉喝斥,对于自己被当众忤逆这件事很是不悦。
素日洛北忧都很听她的话,鲜少有违背她意愿的时候,可每每只要事关到这个娴宁,他就必会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思及此,萧太后的脸色不禁变的更加难看。
瞧着那兄妹俩纷纷沉默不语,她心里的这口气便不上不下的哽在喉间,憋屈至极。
见状,殿内的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开口。
这已经不是太后娘娘第一次提起公主的婚事了,也不是陛下第一次忤逆她的意思了,可闹到这般地步却是第一次。
场面一时变的有些尴尬,殿内寂静无声。
洛北忧状似对这般情景毫无所觉,满眼天真的喝着酒,挥手示意舞姬继续起舞助兴。
那一刻,楚千凝忍不住弯起唇角,心道这位皇帝陛下或许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懦弱,至少他还有胆量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世子妃自东夷而来,不知东夷风土如何?”忽然,萧毓嫣朝楚千凝含笑问道。
闻言,楚千凝握着杯盏的手一紧,似笑非笑的回望着对方。
顿了顿,她方才淡声回道,“路有锦江之险,地连剑阁之雄;回环二百八程,纵横三万余里;鸡鸣犬吠相闻,市井闾阎不断;田肥地茂,岁无水旱之忧;国富民丰,时有管弦之乐。所产之物,阜如山积,天下莫可及也。”
“东夷人物如何?”
“文有相如之赋,武有伏波之才;医有仲景之能,卜有君平之隐。九流三教,‘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者,不能尽数。”
“那不知似世子妃这般能言善道者有几人?”
“智勇足备,文武全才,忠义慷慨之士,动以百数。如我不才之辈,车载斗量,不可胜记。”
“哦?”萧毓嫣微微挑眉,故作惊讶,“如此说来,臣女倒是有一事不明。既然东夷如此国富民强,世子妃为何还弃故土来了北周呢?”
这话一出,殿内诸人不禁竖起了耳朵望向这边,好奇楚千凝会如何作答。
乍一听萧毓嫣似是在向楚千凝发问,可实际上她却是在暗讽黎阡陌父子俩,鄙视他们背叛了故主,投奔北帝。
再则,萧毓嫣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极好说话,但这问题却问的委实刁钻,回答的稍有疏漏便会将王府至于风口浪尖之上。
因此,对方才会将矛盾对准了楚千凝。
一个徒有其表的女子而已,当然要比黎阡陌父子俩好对付的多。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楚千凝被堵得哑口无言之时,却见她缓缓放下手中的杯盏,凉声笑曰,“国富民强乃是天时,但景佑帝荒淫暴虐,不配为一国之君,不具人和。未免百姓生活于水火当中,才望陛下早日完成统一大业。”
朝洛北忧微微颔首,楚千凝转而望向萧毓嫣,眸色微寒,“何况,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何来背弃故土一说?”
“不错……世子妃所言有理……”洛北忧轻笑叹道。
“萧姑娘以为呢?”
对视上楚千凝近乎挑衅般的目光,萧毓嫣玉指攥紧,面上却嫣然一笑,“陛下所言极是。”
“听世子妃方才所言,真是伶牙俐齿,才思敏捷,令在下钦佩不已。”说话间,便见席间走出一锦衣公子,容貌与萧毓嫣有几分相似,“在下久居北周,却也对‘建安四公子’的美名多有耳闻,想来世子妃受世子影响良多。”
“他是萧家次子萧毓胤。”黎阡陌借着饮酒的动作,低声对楚千凝说道。
“嗯。”
几不可察的应了一声,楚千凝神色淡淡的望着对方。
这位萧公子……
言辞之间似是冲着黎阡陌来的呢。
不料楚千凝才这般想,便听萧毓胤继续道,“前几日见小妹赋诗‘微微细雨洒斑竹,阵阵清风吹落花’,还差两句未完,世子爷才名远播,在下钦慕不已,不知可否请你续上?”
说完,便见殿中之人神色各异。
要说这续诗倒是不难,可问题是,这诗本是由萧毓嫣所作,便是黎阡陌续的再精彩也没什么好值得惊叹的。但若是不续,又未免有轻视对方之嫌,委实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