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楚千凝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可是出了何事吗?”
“官重锦不日便要返回北境,稍有不慎东夷和北周便会兵戎相见,届时战事一起,朝中必然大乱,可眼下时机未到,不宜再起纷争。”
“你有办法阻止?”
“可勉力一试。”
“那你是准备偷偷溜出城去吗?”
摇了摇头,黎阡陌拉着她走到榻边坐下,“我以出去寻医的由头出去,再回来的时候便声称治好了眼疾,如此一来,日后也不必再掖着藏着,外祖母那边也会更相信有高人存在,一箭三雕。”
静静的看着他,楚千凝一时没有说话。
见状,黎阡陌的眼中不禁染上了一抹忧虑,“怎么了?”
“既是寻医……不能带我一起吗……”她声音低低的问道,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一听这话,黎阡陌眼中的担忧瞬间变为喜悦,含笑着将人拥进了怀中,可随即眸光又一点点黯淡下来,“不能。”
他此去结果如何尚未知晓,绝对不能带她同去。
建安城中虽虎狼环伺,但至少可保她性命无忧。
得到拒绝的答案,楚千凝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觉得心里一松。
方才她不过是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乍一听闻他要离开,她心里忽然就涌现出了浓浓的不舍之情,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
可他若是真的答应带她同去,她反而不会跟随他,毕竟还有外祖母和舅母她们需要照料,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虽然——
她心里也很担心他。
“东夷和北周兵戎相见我不在乎,朝中有何骚乱我也不在意,我只要你平安。”她踮起脚尖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完全送入他的怀中。
那么依恋,又那么占有。
黎阡陌想来宝贝她宝贝的紧,她对他稍稍展颜,他便心下雀跃好几日,如今得她如此在意,他自然更是激动。
若非行程已定,大势所趋,他甚至都不想走了。
“凝儿……”你如此轻易便能左右我,该让我如何是好,“等我回来。”
他轻叹,将她拥的更紧,却不知那“四个字”令她的脸色骤变,眸光忽然变的黯淡。
前世……
她便听到过这句话。
那时凤君撷也是这般对她说的,“凝儿,等我回来”……
她等了他,却没想到等回来的是绝望和心伤。
想到曾经有过的无望等待,楚千凝的心里不禁升起了一股恐惧,那股惧怕足以摧毁她所有的理智。
感觉到她在他怀中发抖,黎阡陌担忧的看着她,“凝儿,你怎么了?”
“你……”她想对他说什么,想听他的保证,却又无从说起,好在她的纠结和担忧他都懂,她所有的情他亦都珍惜。
“凝儿既是这般舍不得我,那为夫便不去了,可好?”
她摇头,忽然憎恨起自己的软弱,“不好。”
“凝儿……”
“黎阡陌,我曾在梦中等过一个人,从生到死,我等的怕了……”她的眸光如死水一般沉寂,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连声音也似是落满了尘埃,“可更让我感到害怕的是,明明曾经经历过那种绝望,可你说让我等你,我还是会等。”
甚至——
是毫不犹豫就像答应你,相信你。
这样没有理智的感情,多可怕……
她缓缓的抬头看向他,黯淡的眼眸渐渐盈满了水光,熠熠生辉,“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那么有力、那么清晰,像一束光照进了她的心底。
她没说梦中等待的人是谁,但黎阡陌想,那一定不会是他,他怎么舍得让他的凝儿那么绝望、又那么无助呢……
*
原本拿到大皇子府送来的请帖,楚千凝想去容家看看容锦仙,也一并瞧瞧老夫人。
可如今忽然听闻黎阡陌要外出,又走得那么急,是以她便没有出府去。
一边帮他打点行装,一边小嘴不停的叮嘱他要注意这、注意那。
明知道他身体康健的很,眼睛也好好的没有问题,可她心里就是放心不下。
见她如此,黎阡陌也是矛盾纠结的不行。
他既高兴她如此将自己放在心上,却又不忍自己害她如此担忧,两人皆是牵肠挂肚,倒不负“相思”二字之苦。
望着她忙碌的身影,黎阡陌心下一动,忽然伸手将人搂过。
“别忙了,好生陪我待一会儿。”他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嗅着她身上的淡淡花香,想了想便将她抱坐到自己腿上彻底禁锢。
想着他明日便要走,楚千凝心里也舍不得,难得将脸贴在他的额间,静静的由他抱着。
真是温馨甜蜜的时候,偏生就有人没眼色的撞了上来。
“启、启禀世子妃……花意浓姑娘在府外求见……”冷画的声音在门外颤颤巍巍的响起,不难听出她内心的恐惧。
大家伙儿都知道世子爷要外出,此刻定抱着世子妃“腻歪”呢,是以谁也不敢上前来触他的霉头,可事情到底还需要人禀报,于是冷画这个最受欺负的就被推了出来。
迫于鹤凌和鹰袂还有轻罗的“淫威”,她只能冒着被自家主子一掌拍死的可能来说这番话。
果然——
她才说完,就听见世子妃急急安抚道,“诶……你怎么这样啊,是我告诉冷画要将花意浓的事情及时禀报的……”
一听这话,冷画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最后开门走出来的是楚千凝,她便赶紧跟上,唯恐走完了就被黎阡陌给收拾了。
“让她去花厅坐吧,吩咐下人恭敬些,万万不可怠慢了。”如今的花意浓,已非前几日可比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