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直看完吧,挺心疼她的,毕竟被爹坑得这么惨的人实在不多见了。
刑狱乃东厂所设,据说里头有一百零八道酷刑,堪比阎罗殿鬼门关酆都城,进去的人不会死,他们只会生不如死。
在刑狱,死是一种奢望。
“啪——!”
连绵不绝的鞭梢脆响震得人耳膜生疼,方青艾被人捆在架子上,浑身上下已经没一块好肉,显然是受不住了,然而鞭笞不过是开胃小菜,在刑狱里面实在算不上号。
“呸!谢阉狗你不得好死!我死后若是下了地狱,定将你蚀骨剥皮碎尸万段啊啊啊!”
方青艾原也是名貌美女子,如今满面血污,声音凄厉,比起厉鬼也不遑多让,她眼神死死盯着面前一名被众多东厂玄衣卫簇拥着的昳丽男子,锋利的眼刀几欲化成了实质。
“方姑娘既然是自诩替天行道,又何来下地狱一说呢?”
谢初云心眼绝算不上大,被人骂阉狗自然是生气的,只是这么些年被人骂得多了,便也习惯了。
他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端详着方青艾的惨状,细白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她破碎的衣衫,
“只怕再受一百鞭,姑娘的衣裳就挂不住了。”
方青艾闻言羞愤欲死,痛苦的攥紧了拳头,两行清泪顺着面庞流了下来,
“阉狗!要杀便杀!修得辱我!”
“辱你?”
谢初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捂着脸低低的笑出了声,
“姑娘怕不知道什么是辱吧,”
他声音温温柔柔的,方青艾却透过他微张的指缝,瞧见了一双毒蛇般阴鸷的眼睛,
“我若存心想辱姑娘,此刻找十个八个男人来,管叫你生不如死。”
对付女子,这是最简便且有效的办法。
方青艾到底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闻言一股凉意从脚底蹿入心头,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她面上惊惧惶恐,拼命摇头,
“畜生!你这个畜生!”
她想咬舌自尽,却没那个勇气,除了哭便是骂。
谢初云笑着摆手,一贯的温柔调子,
“姑娘怕什么,我不过是说说罢了,又没真的打算做,刑狱里一百多道刑,总得先挨个试试,哪个都比找男人有意思的多。”
熟悉谢初云的人都知道,他若是笑了,别人就该哭了,现在他笑了,方青艾就得倒霉了。
反正今儿个无事,谢初云打算亲自观看全程,不然那几句阉狗岂不是白被骂了。
“先从什么开始好呢……”
他捻了捻手指头,目光从一排排冰冷还带着血的刑具上扫过,状似苦恼,眼中却带着冰冷的笑意,就在此时,一名侍卫跑了进来,
“禀报督公,吴庸求见。”
谢初云头也未抬,只是掀了掀眼皮子,
“传。”
一抹熟悉的身影躬身快步进来了,吴庸看见谢初云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哭丧着脸行了个礼,然后凑到他耳边言语了一阵。
也不知吴庸说了些什么,谢初云忽然停下手头上的事,挑眉看向了他,
“他真是如此说的?”
吴庸苦着脸点头,
“千真万确,信王殿下说若是日落下山前见不到您,便让奴才吃不了兜着走。”
谢初云闻言,忽然笑得媚意横生,语调都软了三分,
“算他还有良心。”
说完又问,
“现在什么时辰了?”
吴庸眼泪汪汪的道:“再有盏茶时间日头就落山了。”
谢初云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那便走吧,到底长信宫离刑狱略远了些。”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原本正兴致勃勃打算看狱官行刑的谢初云也不知听吴庸那厮说了些什么,忽然便要离去,手下看了看方青艾,犹犹豫豫的问道,
“督公,这女子留还是不留?”
若是不留,今晚便杀,若是留,便想法子吊命,留着日后好好折磨。
谢初云闻言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到底也不是什么心狠之人,一个弱女子罢了,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