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在卫家吃了中午饭,在卫庭芝的挽留下推辞离开了。
反正卫家也没有郁清棠的房间。
两人回家睡午觉,下午程湛兮带郁清棠到自己的画室里,让她试着用油画笔画画。
郁清棠的画技一直停留在幼儿园水彩,冷不丁接触画布和画笔,令她望而生畏,松节油的气味萦绕在鼻翼,拿着笔不知如何是好。
程湛兮托着调色板:“随便画,你想把画布全部涂成蓝色也没关系。”
郁清棠偏头扫了眼,这些颜料看起来就很贵……
她放下笔,摇头道:“还是不了。”
程湛兮说:“那我画你。”
郁清棠起身挪位,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松了口气。
程湛兮慢悠悠地补充道:“不穿衣服的那种,让不让画?”
郁清棠:“……”
程湛兮只是想逗一逗她,没想到郁清棠沉默一刻后,手放在了自己的衬衣扣子上,一颗又一颗地解开。
程湛兮愣神的工夫,她的白色衬衣已经松松垮垮地挂在了胳膊上,露出一边肩带。
肩若削成,锁骨精致。
白皙的肤色在这样犹抱琵琶的氛围里自带柔光,分外的诱人。
她以前主动归主动,但都是进入状态了才主动,要程湛兮在炉子底下烧火加柴,先把她的温度升起来。而不是像现在,一举一动,皆是不自知的风情,牵动着程湛兮的神经。
程湛兮感觉自己的心脏用力地跳了跳,不自觉地开始分泌口水。
她咽了咽喉咙。
郁清棠解到最后一粒扣子,低头用目光追着自己的手。
她看到自己的手上覆上了另一只手,温暖柔软,带着灼人的热度。
郁清棠缓缓抬眸,撞见程湛兮幽沉的眸光里。
程湛兮的手代替了她的。
衬衣轻盈地坠落在地,像蝴蝶扇动翅膀,没有发出声响。
郁清棠向后仰起修长的脖颈,媚眼如丝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得逞。
……
程湛兮待轻颤不已的郁清棠平复下来,用湿纸巾做了简单的清理,收拾起画室的满地狼藉来。
郁清棠披着那件皱巴巴的白衬衣,眼角的泪痕干了不久,泛着浅红,慵懒地靠在椅子里,像一只晒饱了太阳的猫咪。
程湛兮弯腰将飘落在地的画纸捡起来,忽然抬头看了郁清棠一眼。
郁清棠浅浅地勾了下唇。
程湛兮回来捏她下巴,道:“故意勾引我是不是?”
郁清棠挑眉不答。
程湛兮转头对准她耳朵,吮吻过去。
郁清棠低哼了一声,却没有躲,反而将双手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再来一次她的画室恐怕要遭殃,程湛兮把郁清棠抱了出去。
……
程湛兮打开卧室的自动窗帘时,看到了天边的火烧云,太阳在天际线边缘,即将拽着最后一丝光亮沉没。
郁清棠窝在她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放纵了?”郁清棠问道。
“宝贝,你不觉得说这话太晚了吗?”程湛兮差点儿被她无辜的样子欺骗到,如果不是上一分钟她还紧紧缠住自己不放的话,她都怀疑郁清棠的腰是不是会被扭得断掉。
程湛兮问她怀里初长成的狐狸:“刚刚是谁一直在咬我的手指?”
“怎么咬?这样?”郁清棠故作疑惑,捉过她的手,对准中指含了上去。
程湛兮被她折磨到立刻把她按回枕头。
郁清棠很快只剩哼哼唧唧的份。
床头柜的手机响了,程湛兮抬起脑袋,偏头去瞧,郁清棠勾下她的脖子,喘着气道:“不要接。”
程湛兮已凭借眼力看清了,说:“是我妈。”
郁清棠推开她,撩了一下长发,道:“接吧。”
程湛兮:“……”
程湛兮把手机拿过来按了接听键:“喂。”
嗓音出来她发现很不对劲,忙清了清嗓子,道:“妈,有什么事吗?”
宋女士身经百战,在那边啧了一声,没戳穿道:“没什么事,就是问你们俩晚上要不要回家吃晚饭。”
程湛兮按住麦克风,向郁清棠转述宋青柔的话。
郁清棠道:“去吧。”
程湛兮松开手,说:“去。”
宋青柔道:“晚点来也没关系哟。”
程湛兮:“……知道了。”
把吊在半空的郁清棠送上云端再落回地面,程湛兮去试衣间拿了两身衣服过来,替骨酥筋软的郁清棠穿上,郁清棠下午体力消耗过度,上了车昏昏欲睡,程湛兮把副驾驶座位放倒,让她一路睡到了程家。
程湛兮把车停在家门口,叫醒她以后还是哈欠连天,在程湛兮掌心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精神。
“腰好酸……”女人闭着眼撒娇。
程湛兮伸手给她按摩,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节制一点。”
郁清棠睁开眼笑,目光狡黠。
程湛兮脸颊微热。
算了,这件事又不是郁清棠一个人能办成的,怪她自控力太差。
程湛兮牵着郁清棠进了家门。
“妈,我们回来了。”
宋青柔在沙发坐着,招呼她俩过去吃荔枝。
“回泗城的机票买了吗?”
“还没。”程湛兮回答。去泗城的机票充足,还有近一周的时间,程湛兮不着急。
“别买了,我和你爸也去,到时候你们和我们一起坐家里的飞机。”
“啊?”
宋青柔用手里的荔枝扔了她一下,道:“小棠的外公外婆不是在泗城?你不订婚了?”
“我知道。”程湛兮低头看着她及时接到手里冰镇过的荔枝,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动荔枝?荔枝是无辜的。
程湛兮把荔枝剥了,里面洁白的果肉喂到郁清棠唇边。
郁清棠张唇咬下,对视间情意绵绵。
宋青柔说:“兮兮,跟我过来一趟。”
程湛兮抽纸巾擦了擦手,跟宋青柔去了一楼书房。
很快,大概只过了几分钟,她就回来了。
宋青柔去二楼了。
郁清棠小声问程湛兮:“阿姨和你说什么?”
程湛兮又拿起一个荔枝,灵活地去了壳,说:“她下午打电话猜到我们俩在做,让我多给你补补身体。”
郁清棠耳尖发红:“你怎么回答的?”
说其实是自己勾引她怎么要都不够吗?
“我说……”程湛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故意吊了郁清棠一会儿,方绽开笑颜道:“好的妈妈。”
郁清棠打了她胳膊一下。
这天直到睡前程湛兮才知道,郁清棠今天这么主动,是因为吃醋。
上午她们在卫家见到了各房的孩子,卫十仰慕程湛兮,还接过佣人的活给程湛兮倒了茶,红着脸低着头,一副面对心上人脸红心跳的明显模样。
程湛兮这人礼数周到,面对卫十礼貌地客套了两句,郁清棠当时便打翻了醋缸。
只是那缸醋没有当场发作,而是越酿越陈,回家才爆发出来。
程湛兮叹为观止。
泗城一中的学生报到时间是8月31号,教师至少提前一天,而程颐和宋青柔要和郁清棠的外公外婆见面,更提前两天。27号,程家四人坐上去泗城的专机,留程渊兮一个人在京看家。
程颐和宋青柔的重视让郁清棠深受感动,方文姣和外公二人得知程湛兮的父母要过来,临时拉着郁清棠去买了两身新衣服,好见亲家。
至于卫庭玉那边,方文姣和他交谈未果,只得作罢。
怕两个老人撑不住场子,显得势弱,方文姣把郁清棠的舅舅从海市叫了回来,充当半个父亲角色。
宋青柔去了程湛兮的住处,还去学校转了转,和程颐歇在市中心的希尔顿酒店。
29号,双方家长在包厢见了面,气氛愉快。
程湛兮和郁清棠分别坐在两边,端庄乖巧地微笑,像两个标准模子里刻出来的。
会晤结束,程湛兮陪父母逛了逛街,回到家里,对着沙发的郁清棠走过去,躺下把脑袋枕在她腿上撒娇:“我好累。”
郁清棠摸了摸她柔滑的脸颊。
程湛兮躺了会儿,恢复了些许元气,道:“我爸妈明天就回去了,你跟我去送送他们?”
“这么快?”
“我爸工作忙,正事办完就回去了,我妈说下次有空再来看我们。”
“好。”
第二天她们送程颐和宋青柔上了飞机,程湛兮看着机翼在蓝天划过留下的白色痕迹,忽然触动,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似乎从这一刻开始,她有了自己的小家,真正长大成人了。
她从父母的庇佑下出来,伸出了自己的羽翼,保护她的爱人,或许将来还会有她的孩子。
郁清棠把视线从高远的天空收回,便看到身旁的程湛兮默不作声地抹了抹眼泪。
郁清棠:“?”
多愁善感程湛兮低头把脸埋进郁清棠的颈窝,道:“我刚看到我爸的……黑头发了。”
郁清棠:“扑哧。”
程湛兮也闷笑出声。
本来她是想抒一段情,结果回忆了半天,她爸根本没有白头发,而且祖传的茂密,年轻得像三四十岁,人称北京金城武。
好了,这段垮掉。
程湛兮驱车载郁清棠一起回家,途中郁清棠说想学开车。
程湛兮想成开车,说:“今晚就开,回去就开。”
郁清棠失笑,做了个转方向盘的动作,道:“我说的是小轿车。”
程湛兮不无失望,打起精神道:“回头找人少的路,我带你去练车,很简单的。”
郁清棠驾照拿了好几年了,一直没上过路。本来她觉得没什么,反正自己深居简出,平常没有开车出行的需求。现在有了程湛兮,她的世界也变大了。泗城虽然不大,但地理位置优越,周边有不少值得玩的城市,周六日自驾游可以去很多地方,只让程湛兮一个人开车未免太累。偶尔程湛兮出门应酬,她也可以开车去接她。
郁清棠悄悄计划了很多她们俩的未来,只是暂时没有告诉程湛兮。
至于程湛兮想开的那种车,很快也能开上了。
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泗城一中开学了。
新一届的高一前几天就开始军训,一中的校园操场都是穿着绿色迷彩服的新生,被折磨的青涩脸庞上双眼染着好奇和纯真的光。经过了一年锤炼的高二学生迎来了分班,一中的分班制度是除实验班按成绩分班,其他全体学生随机打乱,重组新的班级。
郁清棠担任理科班高二(5)班的班主任,一中换班牌不换教室,高二的学生依然在高一念过的教学楼,郁清棠已经走到了高二(7)班的门口,抬脚刚想迈进门口,看到里面陌生的脸孔,恍然间回神,转身走回了五班。
郁清棠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钻戒,忽然生出一种想藏起来的冲动——如果让七班那群小崽子们看见,肯定免不了要打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