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的呀。”
一口饮尽碗中酒,银甲男子旁若无人的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原先的卢家只要牺牲卢黔一人或是几人,便能让苏宁泄去心中怒火,了结此番恩怨。”
“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人非要兵行险招,拿整个卢家做赌注,怪得了谁呢?”
淡淡的嘲讽,银甲男子转身走进酒馆,将破碗丢在木桌上道:“为父能保你周全,一是你自个聪明,在华夏的时候间接帮助了苏宁。”
“二来,我好歹是东仙王麾下的仙将,有机会面见帝尊为你求情。”
“裳儿,此事并非因你而起,你无需自责,更用不着心存愧疚。”
“生死生死,生生死死,这些年见的还少吗?”
酒馆内,一袭长裙,白纱遮面的顾裳初眼眸哀伤,情绪低落道:“父亲,卢黔的确是罪该万死,罪有应得,这是无可争议的事。”
“死一人,十人,百人,千人,女儿都觉得正常。”
“做错了事,就该去一力承担,无可厚非。”
“但……”
她缩在袖笼里白皙玉手微微颤抖,睫毛煽动道:“这不是一百人,几千人,这里有卢家无辜之人近十万。”
“父亲,苏宁迁怒卢家的仇恨种子也有我一份因果。”
“这因果沾了,在卢家承受灭族之灾的前提下,女儿根本无法将其斩断。”
“所以……”
她恍惚着起身,嘴角尽显苦涩道:“女儿想求父亲,求帝尊下旨,能免去那些无辜之人的牵连,将他们打回红尘俗世。”
“如此,我与卢家的因果才算彻底结清。”
“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也不会影响到我的心境。”
银甲男子摇头道:“晚了。”
顾裳初坚决道:“您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能?”
周身凝聚着浓郁血腥味的银甲男子嗤笑道:“未来东域血河前,我跟随帝尊多年。”
“他的性子,我摸的透透的。”
“卢家与外方势力勾结,暗派十八死士半路截杀苏宁,这件事,已不是简单的私人仇恨。”
“你要心境无恙,你要了结因果,不妨自个去求苏宁。”
“反正你和他是旧识,有他在华夏欠你的小人情在手,再不济,他也不至于拿你撒气。”
顾裳初纠结道:“能行吗?”
银甲男子不说话,自顾倒酒。
顾裳初脚步虚浮的走出酒馆,望着势达巅峰的华夏青年,她咬了咬牙,身影化作流光冲向卢家大宅。
穿过了层层杀意,心平气和的来到苏宁身前。
四目相视,她故作镇定的从容之色闪过一抹慌乱道:“你……”
“恩,能不能手下留情?”
问的很干脆,也很急切。
稍有停顿,她接着补充道:“我不是来为卢黔求情的,我只为无意间沾上的个人因果求一步退路。”
战意滔天的苏宁双眼紧闭,嗓音沙哑道:“不能。”
顾裳顾遮掩在白纱后的精致容颜徒生苍白,面露失望道:“十万人,东严城内将血流成河。”
“他们临死前的怨气会纠缠你身,严重的话,你一样会心境有损。”
“得不偿失的事,何必一时冲动?”
苏宁漠然道:“这与你无关。”
恼羞成怒的顾裳初气愤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人情。”
苏宁紧闭的双眼在这一刻砰然睁开,凝聚的剑气一缕缕的溃败,又重复聚结道:“你的意思,是打算拿人情换我今日对卢家的网开一面?”
本想前来好好交涉的顾裳初难免被苏宁的无礼态度激起了心中怒火,她裙摆随风飘动,俏脸涨红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