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毓华心中对于杜睿的拒绝一直憋着股火气,但这种事也是没办法的,人家不想娶你总不能强嫁,再说她跟杜睿之间一直只是碰面打打招呼的交情,从没起过什么暧昧不清的心思,她没想到只是碰面聊了几句竟然被她捉了个正着。
眼下搞得她像她被捉奸似的,真是有嘴说不清。
毓华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又把脸移开了,走到一旁石栏处,望着栏下种着的睡莲。
琉璃不知她是个什么意思,想要跟她说清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正想要问她今儿在坤和宫与皇后相见的情形,她忽然道:“快来看,这是条什么鱼?”
琉璃信步走过去,趴在栏上往下看,但水里哪有什么鱼?正要细看,却忽然见毓华的影子漂在水面上,两手正往她颈间伸来!她猛地一惊,正要迅速地回转身,脖子却忽然被一条布带紧紧勒住了!
“茜如说的没错,你母亲是个贱人,你也是个贱人!你母亲抢走了我爹,你现在又把杜睿从我身边抢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娘是坏根烂苗!就是因为你,弄得我娘如今变成了这个模样,都是因为你!”
毓华充满恨意的声音在敞轩附近低低地飘荡着,镂花窗内的两个人这里不约而同地聚到了窗户前,紧盯着栏杆边突发的一幕。
这时候琉璃已经被反扣在栏杆上,正在死命地挣扎,而毓华的杀机之重,令得她几乎毫无逃生可能。
镂花窗内,陆诏屏息看了片刻,微哼了声,讥讽道:“听说这位就是何苁立的嫡女何毓华,此次给你指婚的大热人选,就连长公主都对她青睐有加。眼下看来是为了睿儿这小子争风吃醋了!”
他身旁那人却目光疾戾,全然没有半丝看热闹的样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杜睿是因为你而拒绝了我,那天三哥就听他亲口说到了明年他要来府上跟你提亲!你以为我蒙在鼓里,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被蒙在鼓里的人是你!是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你进宫来吗?因为我早已经恨不得要杀死你了,从你进府来的那天起,我就恨不得你死!我容忍你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能够找个合适的机会杀了你!你一而再再而三侵犯我,如今竟又敢背地里抢走我的婚事,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不停地求这个求那个为我铺路,那不过都是你心里存着见不得人的秘密,故意做给我看的罢了!今天你既然自己挑了这个地方落葬,那我就让你死在这里!”
毓华的脸飘在上空,狰狞地发出狠戾的声音。琉璃眼睛快要看不清了,她两手死抓住勒住她脖子的布条,死命地往外拉扯。
记忆中上辈子她在十二岁时也有过濒死一劫,是何毓华带着她们上香路上,使红玉将她推到了河里,是她拼了命的爬上了岸,后来青裳过来瞧见,何毓华才没敢再把她踹下河去。就是那次坠河使她染上了终身未能根治的寒疾,然后一到秋冬便狂咳不止,毓华便把她赶出去做了粗使,最后在祈允靖的书房被红玉撞见她给祈允靖递茶,而后扣了她勾搭主子的罪名。
苦难也许可以重来两次,甚或许多次,但是人的命只有一条,琉璃不想再死,更不想再对她百般忍耐!就算同样是死,她也要在死之前拉她一道陪葬!
她忽然松开了紧握住布条的双手,转而飞快地扼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忽地一凛,抓住她便往身后潭里栽去!
毓华正值怒火攻心之时,并不曾预料琉璃会有此一举,等到她手腕被握住,意识过来她要做什么时,整个上半身已经被她带到了半空!但是她的反应也很机敏,就在要被带翻下去之时,她忙不迭地松了手上布带,转而扶住了身下栏杆!
琉璃扑通掉下了深潭,肺部因为陡然窜见了空气,立即呛进去一大口水,眼见着就要往下沉,而站直身后的毓华还搬起旁边一块大石,高举着要往水里砸去!
敞轩里陆诏皱起眉来:“你还不出手?”
祈允灏目如寒星往外一扫,蓦地从荷包上扯下颗玉珠儿,对准毓华腰身掷去!紧接着就见得毓华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手扶腰部惨呼着,竟是怎么也站不起来!
陆诏出声喝道:“是谁在此行凶?!”
毓华听得声音,吓得面如白纸,当下也不顾腰上的疼痛,当即爬起来,跌跌撞撞往甬道那头跑了。
等她跑得没影了,祈允灏才如惊燕一般飞快掠了出去,直达水面将琉璃从水中拎了上来扔在地上!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竟然完全没有停顿!
陆诏也从窗口跃下,皱眉盯着躺在地上的琉璃,“你这样磨蹭,多半是没救了。”
祈允灏瞟了他一眼,还未开口,地上琉璃忽地就咳出两口水来。祈允灏连忙在她腹部压了几压,又把她翻过身搭在膝上反控了几控,直到确定无碍了,鼻息也渐渐恢复均匀,才又站起身来。
陆诏看得琉璃有了动静,拿扇子敲敲他胳膊道:“我先走了,这里你搞掂。黄安留给你使唤。”不等他回话,竟是拔腿就往花圃那头林子深处跑了。
祈允灏皱眉瞪了他一眼,挥手把门下站着的小太监黄安叫过来:“去通知何九姑娘的丫鬟,让她带套干净衣服进来。”他拂了拂身上枣红官服袖子,又负手把他唤住:“仔细着说,带点脑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