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都是我妹妹。”毓华扬了扬唇,“我说这些话不是博同情,只是往日看你们个个相互之间乐乐呵呵地,十分羡慕,却又拉不下脸来亲近。今日借着这机会来了,你们要是不觉得我脸皮厚,往后做什么,也都叫上我。”
浣华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也许府里这位高贵衿持的三姑娘一改往日冷面芙蓉的形象,忽然纡尊降贵来亲近她们,且看上去是发自肺腑地说出这么一番话着实令人吃惊,到此时她竟是讷然在坐,久久说不出话来。
别的姑娘也差不多与她同样形状,只是淑华究竟经事多些,这时便已含笑道:“三姐姐肯与咱们一处玩,那敢情好。琉璃还不敬姐姐一杯?”
琉璃暗地里剜她一眼,她就不信她不曾疑心毓华,眼下把这山芋直直丢向她,真是讨厌得紧。但是看浣华臻华素华三人热切企盼的目光,活似自己若不照做,便成了那没良心的恶人,却又不得不堆起笑容,举着杯向毓华道:“三姑娘肯加入咱们,咱们乐呵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有别的想法?”先自把酒喝了,献了诚意。
浣华在旁谆谆诱导:“你该叫三姐姐!”
琉璃深深看了她一眼,冲看过来的毓华笑了笑,“三姐姐。”
琉璃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浣华害死了。接下来酒桌上气氛空前热烈,浣华她们三个对于往日神一样存在的毓华忽然变得亲和,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而因为毓华又总有意无意地向琉璃示好,浣华以为她当真对琉璃的态度有了质的改变,一个劲地怂恿她与她接近。淑华则在旁推波助澜,于是这场寿酒几乎就变成了嫡庶姐妹之间的认亲会。
苏姨娘借口不扫姑娘们的兴致,喝了几杯酒就退去了,临去时别有意味地看了琉璃两眼,琉璃做了个手势暗示无碍,让月桂送了她回长房。她一走,更加没了拘束,臻华提议行酒令,行了一圈下来,一坛子酒也喝得七七八八了。所幸这酒并不浓烈,浣华她们出门去,除了两颊泛红,走路说话都还颇稳当。
翌日在梧桐院里,毓华果然见了她们都开始打招呼,尽管仍然不太主动,但好歹也会回应了。见到琉璃在座,还特地问了声她昨夜喝醉不曾。
琉璃真是难以适应她这种转变,连笑容都不大自然。这难免又被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浣华唠叨,“大夫人虽然心肠歹毒,可到底三姐姐不曾做过什么,你不能恨屋及乌。而且三姐姐现在态度的确蛮好的,咱们姐妹们在一处呆着还能有几年?干嘛不好好相处。”
“是的是的,你说的都很有理。”琉璃把头点得像啄木鸟,“你真是越来越有向管家婆看齐的冲动了。三夫人最近有提起过你的婚事没?”
浣华拿团扇拍她的胳膊:“跟你说认真的你就东拉西扯。三姐姐都还没订,我急什么?”
琉璃听她又提起她,不免道:“说的也是,她今年都十六了吧,淮宁侯府怎么还不来人提亲?”据她所知何苁立为了她能嫁进杜家,可推掉了许多上门来求亲的人。这番诚意想来也足够了,可长公主为何还不派人前来呢?
“这个不好说。”浣华道。“总归看这个端午节,淮宁候府会不会来人就是了。”
琉璃道:“端午节有什么说头么?”
浣华说:“我那日听母亲说,祈大元帅下个月要班师回朝来了,淮宁侯府要行动,也该行动了。”
琉璃不喜欢她卖关子,直直地望过去,浣华便道:“这祈元帅有两位夫人,三个嫡子,长子祈允灏被封了威武将军,今年十九岁。次子祈允靖原也随着去了北边儿,后来因伤回京,就留在京中进了兵部,今年也有十七岁。三子祈允恪前年去的前线,如今也在军中任职,十五岁了。祈允灏是元配夫人所生,这元配夫人来历就大了,她的姨母就是已故的太后娘娘。所以这威武将军祈允灏与与太子庆王他们其实都是表兄弟。而祈允靖与祈允恪则都是后来娶的填房梅氏所生。”
琉璃对祈家的关系滚瓜烂熟,不耐烦听这个,便打断她道:“你只消说跟淮宁侯府提亲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