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男人到前面大殿来是,见来的果真是傅观主,一时眼眶都热了,忍不住唤了一声:“观主……”
还在打量佛像的傅杳被他这一声肉麻兮兮的呼唤,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打住打住。”她施了个法术让瘦男人说不了话,等了一会儿,见他冷静了下来后,才解了道:“咱们无冤无仇,有话好好说。”
“是我太激动了,”瘦男人抹了一把眼角,道:“还请观主救救我师父!只要能让他活着,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
“都已经是即将烧尽的油灯,再加油也续不了多久,你当真愿意做这些白用功?”傅杳道。
“就算是一天几个月,我都愿意!”
他们的对话,后面跟来的和尚们都听在耳里。虽然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历,但若能让方丈好起来,他们也都纷纷表态,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不必了,要付代价也轮不到你们来。”傅杳道,“带我们去看看他吧。”
“您请跟我来。”
他们一路回了方丈的厢房,慧能大师让其余人都在外面等着,只他们几个走了进去。
一进门,傅杳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株花来。
这花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但熟悉的人都还是认了出来,这可不就是昨晚上那不翼而飞的芍药。
“把花栽好,你们都出去吧,小安平可以留下。”小安平就是小银杏的名字,叫沈安平。
慧能大师有些不太确定,但是瘦男人却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们能看的。于是他先把花栽了,然后低声请慧能大师他们道:“师叔,我们也出去等着吧。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慧能大师心有顾虑,他看向傅杳道:“我略通医理,留下来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傅杳这才看向了他,别有深意道:“你也可以留下。”
有慧能大师留在里面,其他人这才放心地退了出去。
室内一没了闲杂人等,傅杳走到床前往方丈额头一点。下一刻,慧能大师就见师兄睁开了眼睛,甚至人还能没事人一般坐了起来。
他目瞪口呆:“师兄你……”
方丈也觉得此刻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已离他远去。他此时也有些糊涂,“我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暂时让你能开口说话罢了。”傅杳道,“现在双方俱在,哦,忘了芍药还不能开口。”
芍药开口?
师兄弟正愣神间,就见黑裙女子一弹那刚种下的芍药,接着他们就见到从花里走下来一红裳女子。
那女子雏形未开,还是个小女孩儿。
“见过观主,见过恩公。”女子对他们一一行礼道。
“有话你们说,”傅杳坐在小糯米团子身侧,揉着他的肉肉脸,“就当我不存在。”
“是。”
“恩公?”床上的方丈见到她后,明白过来,“这段时间我能活着应该就是你在暗中帮忙吧。要说恩公,得你是我的恩公才对。”
“恩公何出此言,几十年前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被晒干成一团枝。”芍药再次福身道,这是她一直以来最想说的一句话,现在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
听她说几十年前,方丈和慧能大师相视一眼,蓦然想了起来,当年他们确实救过一株芍药来着。
“难道你就是我们种到山里的那株芍药?”这样太让人意外了,草木成精,这都只是野记而已。
芍药有些高兴,“原来恩公还记得我。当初恩公救下我,而今正该是我报恩的时候。当初恩公养我七十三天,而今我还恩公您七十三个月的时间,也算了了这份尘缘。”
“这倒不必。”方丈立即拒绝道,“修行不易,我这辈子也活够了。弥留之际,还能遇到这种奇事,已无遗憾。”
“恩公您还是那般心善。”芍药感动道。寻常人为了能活着,恨得将先下灵物一网打尽,恩公如此心性,它更愿意报答这份恩情。
“方丈你若想为它好,就收下吧。”旁边傅杳此时开口道:“你现在不要,等回头你转世投胎,它估计还得追着你去报恩。这份尘缘未了,它俗事未清,往后修行也会有所阻碍。”
“是的。”芍药也跟着道。它正是想了这份因果,所以才特地来的少林寺,“还请恩公了我这个心愿。”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方丈知道自己是无法拒绝了。能好好活着,谁又想死。
“好,那就多谢芍药姑娘了。”
双方达成一致,芍药便请傅杳出手帮忙。
傅杳将她的幻体送回了本体内,接着不知从哪摸出几块玉石来,开始在周围摆阵。当阵法成时,她将屋顶上的一片瓦弹开,一缕阳光正好弄外面照在芍药的身上。
光一到,芍药周身便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它还是光秃秃的,可是顶上却有花苞在飞快的冒头。
那花苞由绿转红,渐渐含苞开放。花颜色越浓,花杆便枯上一圈,表皮笼着一层灰败。
一直到芍药张开七片花瓣时,傅杳手一抬,撤了阵,“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