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民无语地道:“你这是拿我当案例教育徒弟,我要收费啊!”
张然笑道:“没问题,到时候请你吃饭。”
陈道民摆摆手道:“吃饭就免了,以后拍戏的时候多想着我点就是,不要客串的时候想起我来,选主演的时候就把我放一边!”
张然听到陈道民抱怨,打了个哈哈道:“要是有合适的角色肯定找你,没合适的,那肯定没办法,比如我让你演先爷,就肯定不合适嘛!”
陈道民听到这话不乐意了,觉得张然小看自己,马上道:“怎么就不合适了?我觉得我完全可以演,你要是给我几个月准备,我在农村呆几个月,绝对可以演出来!还有那个《一个人张灯结彩》的老黄,我也可以演嘛!我演过很多军人,演警察那是小菜一碟!你就是太小瞧我了,在你眼里我就只能演知识分子!”
张然赶紧投降道:“行行行,以后只要不是反差特别大的角色,我第一个找你!”
到了陈道民这岁数,对金钱名利都看得比较淡,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留下更多被人记住的作品,希望留下更多被人记住的角色。
今年5月份陈道民跟张一谋带着《归来》到戛纳展映,他对这部电影比较满意,可惜电影不管是在戛纳,还是在国内都没有引起太大反响,这让他有点失望。相反出演《烈日灼身》的李雪建不管是能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是好评如潮。甚至有美国媒体说,李雪建在《烈日灼身》中的表演让汤姆-汉克斯在《荒岛余生》中的表演相形见绌。陈道民对此特别羡慕,觉得自己也可以演,就是张然不找自己。
现在听到张然这么说,陈道民十分高兴:“那我们说定了啊!”
不久之后,拍摄的准备工作做好,工作人员全部就位,随后拍摄正式开始。
陈道民站在夏雪姣的房门口开始表演,摄影机慢慢推向房门,慢慢推向门镜,通过门镜拍门外的陈道民。
三分钟后拍摄结束,特效小组将陈道民表演扣下来,与景田前天拍摄的画面合在一起,组成了完整的长镜头。当景田戴上VR眼镜去看那个镜头,简直目瞪口呆。陈道民的表演与她的表演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是拼贴在一起的。
景田看看陈道民,又看看张然,惊疑不定地道:“这也太厉害了吧,陈道民老师,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道民淡淡地道:“在表演之前我看了好几遍你的表演,把你的表演都记下来了,时间多长,节奏是什么样的,等到我演的时候,就通过内心视像将你表演在我心里呈现出来,等于是在跟你一起演的。”
景田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内心视像是表演系都会教的东西,但将内心视像用到这种程度,真是闻所未闻。好一会儿,她才发出声来:“原来内心视像可以用到这种程度啊!”
张然觉得景田这番话很丢自己的脸,鄙视道:“你还没见到真正厉害的。我听高晓松说过一件事,当初老道拍高晓松的戏,有一场戏老道在河边负伤,要躺在小船上,靠船桨晃晃悠悠上岸。为了画面,得等夕阳把河面反得非常亮。
当时,没有条件给剧组等太阳落山,先在山上拍别的戏。夕阳来时,摄像师扛着机器撒腿就往桥上跑。老道一口气跑到河边,然后扭头问,多大的头?摄像师扯着嗓子喊,250!250的焦距景深,稍微把控不好,画面就虚了。只听老道回一声‘明白’,躺船上把桨一斜就开演。画面定在波光粼粼的河上,如此美的镜头转瞬即逝,肢体动作一旦太大,演员就会出画。剧组预算有限,根本没机会试错,高晓松在监视器前一直流汗。
结果,整个长镜头下来,老道和桨一直沿着画面走,他在镜头中滚来滚去的,但不管怎么翻身,人始终在画里。一整条下来,高晓松当时就吓尿了,说老陈,你这也太厉害了。老道笑了笑说,我中间挥了一下手上的桨,我觉得你拍在这儿,差不多就该剪了,这是我给你留的剪辑点。这个才是真正的厉害!”
景田目瞪口呆地看着陈道民,心想这不但要表演,要注意镜头的景深,控制表演幅度,而且还要考虑剪辑的问题,这也太夸张了吧,忍不住道:“师父,你用的演员都简直都是妖怪,简直一个比一个凶残!”
陈道民哈哈笑道:“你师父也可以做到,要说妖怪,他才是真正的妖怪!”
张然教育道:“知道厉害了吧!对于表演而言,永远是天外有天,是需要学一辈子的,就像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