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为那小子拖延时间!”仁宽心中一敞亮,忽然想明白了,“……他之所以迟迟不出手,完全是因为我们不足以成为他的敌人……不对,不对……”仁宽思量着每一种可能性,可每一种都看似合理,实则狗屁不通。“那么……他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们全干掉呢?那样不是省事了么?他为什么要守着这个少年,而不是出手相助呢?”
想到这里,仁宽忽然全明白了。他之所以迟迟不出手,不是因为他顾及旧情,也不是因为对他们手下留情,他此举是在锻炼吴雪。锻炼少年,拿这些虾兵蟹将当经验宝宝是最合适不过的。而面具人本尊,只需要在一旁牵制着他们两人,就可以防止他被偷袭。
这么一想,仁宽忽然感慨万千,不禁轻轻冷笑一声,心想:“哼哼……此人也不过如此嘛,亏我还把他当成了杀伐果断的大人物。单从他庇佑小辈这点看起来,他就是个眼界不高的人。”
仁宽之所以有这般评断,实则出于他眼界所带来的认知。盲目而乏味地评断一人,结果往往是自取其辱。可总有人是狂妄自负而盲目自信的,所以他们总是觉得自己对,凭着自己一点浅薄的认知便妄自评价他人,多半是出于自我的慕恋情结而已。非我即罪恶,或许不只是说说而已,没准有一天会成为江湖常态。
“无能之辈,只会苟且偷生,只有强者才敢直面生死。若是一个人死得太早,那就说明他的生命毫无价值,是可鄙可弃的。”仁宽轻蔑地想着,“短暂的花火虽然耀眼,但也无法给人留下任何印象。这世从来不缺花火。只有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此人亲自下场照拂一个小辈,看来那小子也不过是一个草包子而已……哼哼……”
想到这里,仁宽对面具人的态度已经从敬畏变成了轻蔑,他暗忖着该如何应对当下的局面。他与仁厚不同,仁厚时常情绪失控,表现得怒不可遏。但这世咬人的狗都是不好吭声的。仁宽比之仁厚正好相反。他隐忍冷静,但绝对比仁厚更加心狠手辣。他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干掉吴雪这个搅局者,还有面具人这个碍手碍脚的人。
面具人只是冷冰冰地瞧着他,仁厚还在一边与之攀谈,但面具人把注意力放在了仁宽身。他看得出来,此人心机很重,多虑多疑。
“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面具人心想,“这里已经如此混乱了,身为门主的杨恢为何还不出现?”
这般想着,面具人忆起了曾经被他所救的年轻人。十年之前,杨恢还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因为不服沧澜派对出走弟子的处罚决定,打死了数名执法弟子,因此被迫出逃。途中若不是偶然遇到在江湖闲逛的面具人把他从众多沧澜派高人手下解救下来,只怕他早已经成为了半路的亡命鬼。
“杨恢……杨恢……身为门主,你难道对此毫无作为么?”面具人心想。
仁厚好就好在与仁宽性格互补,每当仁宽在暗中思考的时候,仁厚总会像癞皮狗一样插科打诨,而当仁宽思索出对策之后,便又会凶相毕露。这么多年下来,死在他兄弟二人手下的倒霉鬼不计其数,今天,他们心中的死亡名单面已经有了面具人和吴雪。
就在仁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面具人唠嗑之时,仁宽忽然灵机一动,暗自盘算着:“看来……我只需要有人来牵制住这个面具人就行了。这个面具人必须得想办法除掉,今天不除,明天也得除。留着他对我们绝对是威胁!”
这么想着,仁宽冷不丁地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将其拉响,只见一枚烟花球宛若流星一般直冲云霄,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了一朵暗红色的花。
面具人抬头仰望着弥留空中的烟花灰骸,冷笑一声,悠然道:“你该不会是想请我看烟花吧……”
仁宽依旧笑呵呵的,像是一个难得一见的老好人,说道:“不是,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