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但是他并不敢往上面去想。有时候,人就该学会装糊涂。幸好,吴雪是一个善于装糊涂的人。装糊涂有时候并不是愚蠢,而恰恰是明智的体现。
翎歌给他的眼神,他不敢接,也无心去接,只教她一腔春水空自东流。酒水恰到好处地驱使着她内心的触角,又在上面开出了花来,让她情意更深,悲意更甚。
可惜,也就只能如此,因为她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只顾今宵、不顾明朝的风流浪子。
她暗暗吸溜一口气,却挥散不去心中的阴霾。有些事,只不过稍微迟了一步,结果却完全不同。
她再次感到痛苦,但这次的痛苦却跟父亲身亡的痛苦不同,这种痛苦只教人暗自生恼,却又带着丝丝的甜意。
忧心忡忡的何止是她?兰儿也早已觉察到异样,心里又恼又气。翎歌什么都没说,自己自然也不能先撕破了脸。
怎能不恼?
小公子嘴角噙笑,媚眼如丝,在他们三人之间流转着,又说道:“雪容表姐夫果然够意思。刚才那杯,也就算作是你还了林姊姊一杯。我这儿很是过意不去,先要还你一杯!”
小公子第二杯下去,娇靥如花,只笑得更加明媚,更加开心。有时候,她很感谢酒这种东西,虽然它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能教人的内心毫无波澜地敞开在她眼前。就算是一个再守口如瓶的人喝醉了之后什么都不说,但神情也早已经出卖了他。
但想要获取,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够。所以她也毫无保留,她嘴上一边祝福着兰儿和吴雪,一边不断给他们敬酒,好似今夜便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旁边的翎歌,只如坐针毡、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她好像也把今晚当成他们瓜熟蒂落的良辰吉日,只苦笑不止,胃中酒气上涌,鼻腔里满是浓烈的酒气,直让她想吐,但是流出来的只有眼泪。
这时候,小公子转了转眼睛,笑着问道:“林姊姊是怎么了?又怎会无故流泪?”
翎歌只笑着轻抚眼泪,说道:“这酒确实甘冽……”
小公子娇笑道:“尚能饮否?”
翎歌倒上一杯,笑道:“能。”
她站起身,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把持着酒杯,对着兰儿和吴雪道:“这一杯酒,我敬你们。若不是当今江湖风云再起,雪公子应早与兰儿双双修好了才是,何至于等待现在?”
吴雪极为讨厌敬酒之风。他不想敬任何人酒,因为他觉得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不想接别人敬的酒,因为那让他有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但是翎歌这杯酒,他却不得不去接了。
只见她媚眼如丝、浅笑嫣然,其中风情无言自明。
吴雪见了,不禁蹙眉道:“翎歌姑娘……”
兰儿暗暗轻喟,喃喃道:“翎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