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义此刻神情有些讶然,眼睛直勾勾地出神,微低着头,就像是犯了错误被长辈训斥的小孩子一样。
吴雪很是惊异,怎么听到了这个道士的名号过后居然如此恭敬,甚至有些恐惧?
这个叫张节陵的道士究竟是何来路,能让一个面对十二琉璃庄庄主都不惧的人露出如此神情?就好像那种恐惧深入骨髓。
兰儿问了吴雪,可吴雪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向她以眼色示意:别惹这个来路不明的道士,恐怕他背后有鬼!
可兰儿似乎理解错了其中意味,笑着向张节陵说道:“道长,你明明就很厉害,怎么还装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张节陵用扇子扇了扇风,掀动他破旧道袍衣襟,他哈哈一笑,说道:“小女娃娃,你从哪看出来贫道很厉害?”
兰儿指了指那把扇子,说道:“可你不是一把就夺过这把铁扇了吗?”而且她努了努圆圆的下巴,“你看他的左手,到现在还是一副鸡爪子的模样,岂不是被你的内力震慑的?”
闻言张节陵忍不住朗声而笑,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能夺他铁扇,不是因为我武功高超,而是因为我突然袭击,导致他心有顾忌,若是下意识松了手。至于他为什么把手弓成鸡爪状恐怕是因为见一个无能的老道士轻而易举就夺了他的宝扇,所以心怀恼怒。”
说着就把扇子朝宋义一丢,宋义左手一接,手指顿时灵活如初。
“看,不就是这样吗?”
兰儿歪着脑袋,看起来还是有些疑惑。
张道长心里一阵发苦,念叨这小丫头好奇心甚重,张老道什么时候这么措手不及过?可对手居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咳,女人啊。果然没错,张老道这辈子没有花前月下的命。
他赶忙转移话题,说道:“事到如今,还有必要再打下去吗?”
宋义抬起头,似乎很是虚弱。此前在十二琉璃庄里出现时,那副气定神闲潇洒俊逸的神采已经没了,变得很是萎靡。
吴雪看在眼里,突然发觉打垮一个人只要某个简单的一瞬间就够了。谁能想到宋义会变成这副模样?从骨子里露出的怯意,是无法掩饰的。
宋义嗓子发干,嗄哑地说道:“不必了。”
张节陵笑道:“对嘛,和和气气多好,何必大动干戈?牵扯这么多人,害了这么多条性命,到头来不还是一无所获吗?”
兰儿真想捂起耳朵,不想去听道家的什么“无”的境界那些只是老生常谈,毫无用处。
她小声对吴雪说:“若真是能做到大智若愚,似有还无,恐怕这江湖上就没有那么对争端了。”
吴雪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那边的张节陵,谁知道这个道士是真的运气好,还是佯装而已。
张道长一笑,也不做争辩,道:“解药有吗?”
宋义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才掏出一个小瓶子,呈给张节陵,说道:“这就是。”
张节陵掂了掂瓶子,走向那对夫妻,兀自道:“幸好是慢性毒素,若是中了天工阁的毒,可就不好解了”
那对夫妻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嘴唇青紫,全身血管暴突,都成了紫黑色,看起来快要攻入心脉了。
张节陵打开小瓶子,刚拔下木塞,就见一股黑烟从中逃逸出来。就在黑烟腾起的短瞬,一只奇怪的火红色节肢动物窸窣窣爬出,攀上了张节陵的大拇指。
张节陵一瞧,大叫道:“不好!火蜈蚣!”
他立马推手一甩,那火红色的蜈蚣被甩上了天,张节陵脚下踢起一枚石子,正中那蜈蚣的头部,掉在了吴雪兰儿地跟前。
可是已经迟了,他的大拇指被爬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个红点,沿着手掌向上攀附,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虫子在身上爬一样。
兰儿顿时一阵胆寒,脚都开始软了。她看着地上那只虫子,虽然头部被打碎,流着褐色的汁液,但依旧在地上胡乱地扭曲着。她心里一阵作呕,往后退了两步,蹙眉撇嘴道:“真恶心!”
吴雪一瞧,道:“糟了,真的是火蜈蚣!”
宋义弓着腰,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突然他抬起头,仰天大笑,嘶哑地喊道:“张节陵又怎么样,不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兰儿怒骂道:“卑鄙!”
宋义冷笑道:“卑鄙?不卑鄙我怎么能有今天?!”
他头发散乱,浑身布满了灰尘,衣衫褴褛,狂笑之间又透露出些许疯狂。
兰儿想去看张节陵的手,却被他止住,“别碰我,不然此毒会蔓延到你身上!”
兰儿看着那红点密布的手,心里既胆寒又恶心,问道:“这恶心的虫子的毒有没有解药?”
吴雪道:“有。”
兰儿道:“怎么解?”
吴雪叹了口气,道:“此毒属火,毒发奇快,无法根除,只能以毒攻毒来缓解,最好的就是用冰蝉的毒来克制。”
兰儿道:“冰蝉?”
张节陵苦笑道:“说是冰蝉,其实就是一种生在雪山顶上的一种蠕虫。”
很显然,此地没有冰山,就算是有,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寻得到。
兰儿道:“难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