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有印象,有没有三大喜剧?”
“好像有一个,叫《鸟》。”
“那真的不是希区柯克的惊悚片吗?”
“希腊的喜剧本来被认为是一种下流、粗俗的艺术,正经登台做为酒神的献祭,比悲剧迟了快五十年。
一旦被视为下流,能流传于世的就不多。”
沙蓓蓓不认同:“还不是因为他们的文字的识字门槛太高,像我国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都留下来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看些什么不好……”
“切,别装得跟正人君子似的,你那平板里塞的《黑暗圣经》,高贵到哪里去?”
“我好心借你学英语,你竟然偷看我的视频!”
“播放有播放记录的,我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家家,本来是想学习英语的,结果打开来,噫……”
沙蓓蓓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看的那些片子,动作都太粗暴了。”
“所以,在酒神剧场旁边,就是供奉医药之神的神殿啊,你看,希腊人想的多周到。”
顾淼将手往西北方向一指,只有三根成色很新的柱子上顶着一块古旧的石门楣,还有一堵墙,
就连那堵墙,看颜色,也是新旧石块掺杂在一起,
这是希腊考古修复的常用手法,
除了有一块石头上写着这里是阿斯克勒庇俄斯庙之外,甚至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房子。
沙蓓蓓摇摇头:“破成这样,在医药之神还没有复活的时候,我们还是保持着严谨客观端正科学的运动姿势比较好。”
沿着神殿之下的欧迈尼斯柱廊再向西走,是至今仍在使用的阿迪库斯剧场,
阿迪库斯不是神,而是一个有钱人,
他在39岁的时候娶了15岁的老婆,
过了20年,他没死,老婆先死,
于是他捐了很多钱给冥后,希望保佑老婆在阴间过的好,
第二年又兴建了这个可以容纳五千人的剧场,
现在看,是一个露天的大剧场,曾经这里用昂贵的黎巴嫩雪松木做过顶棚,
然后打完仗,木头就没了,石头们存活至今,
现在这里是雅典艺术节的主要场地,帕瓦罗蒂都曾经在这里演出过。
一路向上攀登,终于到了山顶,
到达此行的重点,当然要开直播,
穿过两排大理石柱形成的山门,第一眼看见的是伊瑞克提翁神殿,
那个名字巨长,在中国小朋友心中没什么存在感的神殿,当看见那六根少女柱之后,沙蓓蓓惊呼:“原来是在这里!”
在各种历史书、希腊旅游介绍、艺术类的书里,都会提到六根少女柱,
这里用长裙飘飘的少女形象代替了平凡的圆柱,
少女们的小细脖子撑不住沉重的石顶,因此,在做设计的时候,故意让少女们的脖子上都留了一缕头发,
并在头顶上加了花篮,解决了承重的问题。
“我记得我们国家有个古代的设计师,也是这么的有想法,皇宫里的横梁只能是一根到底,不可以续,
但是又找不到那么长的木头,于是他就设计了两头伸出龙嘴,在龙嘴里插上横梁,即不算接续,也解决了长度不够的问题。
现在有不少地方也有这种建筑方法,不过用的不是龙,而是鲤鱼,取个鲤鱼跃龙门的吉利意思。”
【搞建筑的脑洞都比较大。】
【中国的那位应该是求生欲极强吧。】
在右前方,就是顾淼与沙蓓蓓到雅典,或者说是希腊的一切的起因——
帕台农神庙!
此时的太阳已经升起,如蓝宝石一样的天空映衬着古老而庄严的神庙,每一块砖石,都述说着历史的沧桑与艺术的不朽。
想要拍出好的卫城照片,一定要有广角镜头,
顾淼和沙蓓蓓两个懒人,只带了标准套装,谁都没想起来,此来欧洲,必有多多的美景,怎么着也要广角才能拍出其中一二来啊。
“不要在意,反正,就算有广角镜头,也拍不好,至少现在还有个借口不是?”顾淼安慰她。
“你以为我的拍照水平都跟你似的,哼!”沙蓓蓓自己也没想着要带,无法迁怒,只能以嘲讽顾淼的拍摄技术做为发泄渠道。
顾淼看出沙蓓蓓有些遗憾:“你看那些神庙都被铁架子围起来的,拍广角也不好看!”
“嗯!”现在也只能这样精神胜利法一下。
顾淼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雅典娜的手办,放在神庙前,然后对着卡卡的拍照。
沙蓓蓓当时就震惊了:“你什么时候带的?”
“出发的时候啊,欧洲也没卖的。”
“我靠,怎么想的这么周到,你都没有提醒我!我应该把我家沙加带来的!”
顾淼默默从微信里调出出发前的聊天记录:
“我们这次要去卫城,你有没有圣斗士的周边,带过去呗。”
“没有。”
“哦。”
对话就此结束,沙蓓蓓的表情,就好像这段对话从来都没有在她的记忆里出现过一样,
“当时跟你说话的人,确定是我吗!”
顾淼摸摸下巴:“说不定是异次元空间的你。”
“啊啊啊啊啊!我还有潘多拉的cos服呢!!!”沙蓓蓓抑郁的就差满地打滚了。
“……你一潘多拉,跑圣域来,是想干嘛?”
“全剧终!反正车田正美那个天界篇也不想好好画了。”
哼唧了一会儿,她发现附近还有工作人员在忙碌,有男有女,有人在测绘数据,有人在画图,
忙收敛了起来,又是一副端庄娴静的淑女形象,
卫城一直在修复之中,每一座神庙的遗址旁边,都有着建筑物最初的模样。
在帕台农神庙旁的一幅示意图,又让沙蓓蓓激动不已,
与圣斗士星矢里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或者说,
是车田正美直接仿了这副图,
在长方型的神庙之内,进入门厅之后,是一个方形的内部建筑,高达8米的圆柱在东西两侧各有8根,南北各有17根,
神庙分为前、中、后三个部分,墙面和柱体上全部都被精美的雕刻和浮雕装饰着,
还有一尊高达12米的雅典娜神像。
雅典娜女神的双眸炯炯有神,全身透着战神的霸气,
黄金头盔上是斯芬克斯和两匹飞马,
胸甲上是美杜莎的蛇发,
象牙铸成的脸孔、手脚和臂膀,雕刻出少女特有的柔美与神韵。
肩头靠着一根长矛,左手握着盾牌,右手托举着一个黄金和象牙镶嵌的胜利之神尼基。
“希腊式的长衫袍服衬托出独有的雍容与华贵,
重点是贵!
那条长衫消耗了两千五百多磅的黄金,每四年一次的雅典娜节时,阳光都会透过照在闪闪发光的神像上,那是希腊最光辉的时代。”
【在说到黄金的时候,我在主播眼里看见了金光。】
【那么,神像去哪儿了,被主播搬回家了吗?】
“我倒想呢,公元146年的时候,给东罗马帝国的皇帝给搬走了,搬了就搬了吧,现在都不知道给弄到哪里去了。”顾淼一脸的遗憾。
“更蛋疼的是,1687年,土耳其人占了雅典卫城,威尼斯人来打他们,土耳其人把帕台农神庙当成火药库,
然后威尼斯人的一发炮弹轰中了帕台农神庙,轰塌了十四根石柱,屋顶和墙……
主要还是因为那会儿的火药不行,要是等着火药进化大师诺贝尔出生,咱们今天可能连这个山头都看不见了。”
“现在之所以看神庙是光秃秃的,不仅是因为被炸过,而是因为来了一个名叫詹姆斯·布鲁斯的英国人。
中国人都应该记住这个名字,这王八蛋下令烧了圆明园。
他把卫城里能拆的,好拆的,拆了十一年,全部给运到英国去了,并且死也不肯还,
现在帕台农的东西,都在大英博物馆的杜维恩展厅里。”
【就中国那保护的水平,还不如在大英博物馆里放着,还安全一点,不然谁知道哪天就被偷了弄坏了。】
顾淼很烦这种论调:
“《女史箴图》的摹本就在大英博物馆,现在断成了三截,还掉粉,大面积毁坏,根本没保护好,也没修复好。”
【余秋雨都说了:偌大的中国,竟存不下几卷经文!比之于被官员大量糟践的情景,我有时甚至想狠心说一句:宁肯存放于伦敦博物馆里。】
“慈禧老佛爷说:宁赠友邦,不予家奴。”
【看不出啊,主播你还是个小粉红。取关了取关了。】
“你先站起来,我们再说话。
关于文物保护能力,建议看看《我在故宫修文物》,
关于大英博物馆的来源正义性就不用说了,希腊和印度隔三岔五叫他们还东西,
所谓文物,就应该存在于它的文化母体中,而不是被割裂,被放在现代的建筑物里。”
结束直播之后,沙蓓蓓皱着鼻子:
“这种人说着真大方,我看他要是娶个漂亮老婆,又不能满足她的啪啪啪要求,也不可能把老婆送给更有能力的男人。”
“还不是因为没落在他的名下,要是他的私人财产,少了一百块都能撕上天去。”
逛完了卫城,在山下,有一座不大的卫城博物馆,
博物馆不大,也没有出名的镇馆之宝,
多的是一些神话中的人物雕像,还有一些建筑物的碎片,
然后,他们就听到一个中国女人的声音:
“中国怎么就没有神话的?”
卧槽?
顾淼和沙蓓蓓面面相觑,难道女娲补天是真事?黄帝乘龙飞升也是真事?
沙蓓蓓终于没忍住,接了一句:“中国有神话的呀。”
那个女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希腊多啊。”
……
中国神话除了乱伦内容的确不如希腊神话多之外,从山海经体系到洪荒体系再到道教体系,
不加少数民族里的什么苗民体系和黎族体系,在数量上都能碾压希腊神话好不好?
能出国的人,已经不是井度下没看过天的人了,
对自己国家的文化却是如此的认知,
妄自菲薄,
唉……
顾淼揉揉鼻子,又想起在南极船上的那几场引起巨大争议的讲座,
自己人尚且如此,
看来当初也许是对那两个外国教授要求太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