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在一旁抚须轻笑:“哈哈哈,忠彦,听你哥的。”
韩忠彦得了父亲许可,方才抬起头,露出孩童应有的好奇和羡慕,展开眉眼欢声道:“忠彦拜见兄长。”
李现应了一声,从腰上解下一柄镶嵌着宝石的精美匕首递过去道:“为兄一个武人,随身就带着这,贤弟若是不嫌弃,送与你把玩。”
李现一看这韩忠彦平日里就是被父母看得死,表面上看着知书达理,其实骨子里的稚气并未蜕尽,哪有人敢给宰相儿子送刀的,一见这匕首,两眼就挪不开了,只是碍于韩琦在场,不敢随意接纳。
韩琦仰头长叹,哭笑不得道:“哪有人送刀的,我的苍天哦,上云你给犬子送把件老夫不拦着,可你就不能摘块玉?”
古时流行赠玉,取“君子温润如玉”之意。
李现双手一摊,苦着脸道:“我送刀可不是要一刀两断,只是希望贤弟将来东华门唱名之际,亦能成为一杀伐果断的大丈夫,犹如义父一样,当为人雄!”
这个马屁拍的不声不响,韩琦反应过来朗声开怀,随即挥挥手,韩忠彦一把拿过那把小匕首,欢天喜地谢了李现,李现见之心喜,就拉着韩忠彦在一旁,告知这匕首的来历。
当说到宋军在白岩城打扫战场时,从一名死去的女真贵族身上搜出这把精美的匕首,而整个城池的南部布满了广武、飞鹰两军将士们的尸首时,韩忠彦瞪大了双眼,郑重行礼道:
“上云大哥,小弟也愿有一日能纵横沙场,为大宋、为官家开疆拓土!”
李现笑道:“沙场官场,都是为国效力,有时候武人所做的事情反而简单些,打下了疆土如何去守,如何去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已成为宋人为荣才是最难的,要为大宋效力可不仅仅只去打仗就行了,改善民生推动社会的发展更为重要。”
韩忠彦听后默默点了点头,李现也不知道这孩子听明白了没有,反正老韩肯定是不会让自己的长子从军,倒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果然,听完李现的劝慰,韩琦心中也是满意,这才是文武相合之道,杀伐和手段要并用,这赵家的天下方才能做的稳当,天下稳当他们这些人才能在历史上冠上贤相名臣的名头。
而如今这种制度看来就是极好,一个个统兵大将有事出征,无事回京,练兵与统兵分开,官家放心,朝臣们也没什么是非,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远迈汉唐并非空中楼阁。
……
庆历七年正月十六,上元节后,一个新的衙门在三司官署里成立了,名字透着股蹊跷,汴京拆迁扩建监造司,正在坊间议论纷纷之际,一封封行政命令犹如重磅炸弹一般,在官场和民间炸响。
“汴京所有道路扩宽一倍,涉及到的民宅商铺按照实际大小,兑换新城新宅…”
“监造司将会逐步勘量危房,免费为百姓修葺…”
“所有在开封府衙门登记的外来僧侣,都可以在新城规定地区申请修建寺庙,邪教除外…”
“”
“新城落成后,所有煤炭、矿石、染料等工坊原料都不得进入老城,新城设有工业区,工坊搬迁,三年税赋减半…”
“新城新增三十万栋民宅,圣上口谕,凡汴京百姓,皆可市价一半购买,优先供给扩路拆迁的民户,但仅限一户一套,十年内不得交易…”
坊间轰动,更为震惊的消息在正月十八的中午,贴在了城内各处要道。
“监造司令,即日起取缔所有地下住户,限期一个月,无居所者速至开封府登记,官府集中安排,逾期不候!”
此条文一出,汴京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汴京地下四通八达,常年蜗居着各色泼皮混混,以倒卖人口、逼良从娼为生,祸害满盈。
开封府也不是没有想过清理,只是人赶出来后往哪儿丢是个大问题,往往总是今天清理了一片,隔了一段时间又被无家可归者占据。
李现也厌恶这种城市的毒瘤,这些人清出来,正好送到各工坊里做工,有了口吃食自然思安定,再配合官府的持续打击,将其中的首恶都拉出来送去修路,城市方能慢慢安定下来。
韩琦趁机写了一封万言疏,详细阐述了城市发展的新理念,赵祯阅后大为震动,决定将工部从三司辖下剥离了出来,推行韩琦的城池改造和基础设施建设的议案。
可怜的司马光,本来还想着副手就副手吧,可如今一看,汴京扩建怎么就成了韩琦所提的城池发展的一块微不足道的小部分,他悲哀地发现,这差事要是做好了,大功竟然得算到政敌的头上!
他无数次地凝视夜空,反复思量,为何啊,为何我司马光的心血成了他人的嫁衣!个中心酸,百般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