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妄称有一条龙是你的朋友,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赋。”白鸦低低地笑着,摊开的手心里,流转的光芒幻化出一朵白色的蔷薇,纯如冰雪,轻如鸿羽,缓缓绽开的花瓣仿佛某种甜美的呼唤,一点点吸引了娜里亚全部的目光。
眼前一道寒光闪过,赛斯亚纳的剑掠过蔷薇的幻影,对它丝毫无损,却成功地拉回了娜里亚的神智。
“瞧。”白鸦淡然收回手,“精灵对这个的抵抗力远胜人类……这也算是天赋。天赋是从你出生时就流淌在你血液中的东西,无论你爱它还是恨它,无论你拿它去做什么或者什么也不做……它不可改变,也不会消失。”
“……就像一条龙的魔法之力?”娜里亚不由自主地问道。
白鸦缓缓点头,眼中有一丝怅然:“就像一条龙……当我得知巨龙是怎样一种神奇而伟大的存在,我曾如此希望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她抬头环顾整个房间,娜里亚的目光随之移动,这才现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也活像是从一栋古老的木屋里搬来的。布满灰尘的木梁上有岁月留下的斑驳,鼻端甚至能闻到潮湿而腐朽的气息。
“但我出生在这里,”白鸦喃喃低语,“生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周围尽是愚蠢而卑贱的农夫,唯一能接受的魔法是节日里镇上衣衫褴褛的吟游诗人拙劣的戏法……他们畏惧真正的力量——他们畏惧任何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白色蔷薇黯淡下来,自她手心消失,城堡的女主人微微垂,眉头轻蹙,像是突然沉浸在了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之中。
娜里亚悄悄地挪动脚步,试着用力抽出罗莎手中的短剑。罗莎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没有反抗,只是手还僵硬地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好一阵儿才松懈下来。
她冲娜里亚感激地一笑,揉了揉手腕,眼中少见的怒火一闪而过。
赛斯亚纳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未动,即使背后已经没有那柄会随时刺向他的短剑。寂静之中,疑惑半晌娜里亚才现,精灵或许并不是自愿如此——他从来坚定平稳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似乎正竭力与什么力量对抗。
如果白鸦连他也能控制……娜里亚和罗莎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没有多想,娜里亚猛地向着白鸦掷出了手中的短剑,毫不意外地看着呼啸而去的武器停在了半空——就在离白鸦的胸口不到一指的距离,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牢牢抓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但赛斯亚纳也终于在那一瞬间挣脱了无形的束缚,连人带剑像一阵疾风般扑向那依旧垂靠在门边的女人。
罗莎谨慎地退得更远,大概是担心自己会再次被控制着攻击同伴。娜里亚则索性抓起身边桌子上各种各样东西——珠宝也好,枯骨也好,胡乱地扔向白鸦。那当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至少可以干扰白鸦的视线,或者激怒她什么的……
女孩的手停了下来,父亲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不要轻易激怒一个强大的法师”……
脚下一空,像是地面上突然开了个大洞……哦,该死,地面上真的开了个大洞!
娜里亚尖叫一声,猝不及防地向下坠去,拼命挥舞着四肢竭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头顶离她越来越远的灯光,白鸦冰冷的声音飘了下来:“这是你们自找的……”
手指慌乱地摸索到了胸口那枚银色的胸针,娜里亚终于放声叫道:“伊斯……伊斯!!”
黑暗中似乎有一点银色的光芒闪过,但并没有一条冰龙立刻出现在她身边,抓住她飞出这不知会坠向何处的无底洞——当然啦,这洞小得都容不下伊斯的翅膀……
也许她该早点求助的……她为什么总是这么喜欢逞强呢?
怀着懊恼与沮丧,娜里亚抱住了自己的头,却还没来得及绝望或伤心,就重重地摔进了一滩软乎乎又臭烘烘,烂泥般的东西里。
没有摔在坚硬的地面上粉身碎骨是很好……但全身依然像是散了架一样的痛,晕乎乎的几乎想要吐出来。
头顶上一个黑影直直地砸了下来,娜里亚却根本没有力气挪开,只能认命地努力缩成一团。
但那黑影在半空中一扭身,硬生生移开了一点,扑通一声跌在了娜里亚身边。
“赛斯亚纳!”娜里亚惊喜地大叫。她不该希望同伴们也跟自己一样摔下来……但不是独自一人掉到这鬼地方还是太好了!
又一个黑影急地落下,头顶微弱的光芒也忽然消失。完全的黑暗之中,娜里亚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风声,赛斯亚纳在她身边一跃而起,然后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和彷佛骨骼断裂时可怕的轻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