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段虎感到了无力,感到了无奈,感到了无助
跟坚持和勇气无关,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挫败,就像遇见天敌时的徒劳,命中注定终归是输。
但是
他,能退吗?
就在脚步将要后移的瞬间,段虎猛的身子向前一倾,脚步重重踏在了地面,硬生生将蔓延在内心的那股无力和懦弱强行挥散一空。
命运虽然残酷,但并不代表命运齿轮下的苍生必须要服从冥冥中的安排。
这是抗争的力量,是祈求希望的力量,是期盼生存的力量!
仓啷啷!
昏暗中刀芒一闪,段虎抽出威虎绝刃横于胸前的同时,反手抛出了三颗寒星砂。
三颗寒星砂打在老怪的尸爪上,就像飞蛾扑火般溅起几点火花,转眼便溃散无踪。
作为降魔法器,寒星砂并没有眼前这般如此不堪,这只能说明巫祖血僵尸威强横,诸如寒星砂这等法器,在强大的尸煞面前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这一点段虎如何不知?
他这么做无非一个目的,那就是激怒老怪,引其真身出现。
敌暗我明不利于行动,只有真身出现,方能正面交锋,尽展一身能耐。
果不其然,从字碑后面伸出的巨镰尸爪微微一颤,随即猛的向前探出,焦枯的长臂以及嶙峋的尸躯先后闪出,直到最后
那张脓血焦黑的尸脸进入了段虎的视野。
天哪,这是多么丑陋和恶心的一张脸?
脸上的皮肉几乎被烧毁,剩下的就只有一个轮廓,扭曲团缩着的五官,露出了斑斑黑色的脸骨
段虎双眉微皱,见过恶心的,却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尸脸,就好像被石头砸烂再被烈火炙烤似的,看着让人心里不舒服。
除了尸脸吓人之外,巫祖血僵那身魁梧强壮的尸躯荡然无存,在宽大的骨架上密布着黑色虬筋,跟爬满了黏湿的蚯蚓似的缓缓蠕动着。
黏稠的焦肉混合着腥臭的尸血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发出了滋滋般的响声,腐蚀着脚下的泥土。
骇人的一幕令段虎心脏猛的一滞,不过庆幸的是,老怪那对尸翼已经被阵爆的威力毁去,只留下了几根类似骨刺的东西挂在后背上,没有了飞行的能力,这让段虎微微松了口气。
“虎子,回来,老怪不可力敌!”这时,萧镇山急促的喊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声音清晰入耳,但段虎既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在巫祖血僵那对阴寒的冥眼注视下,他感到自己就像被盯上的猎物,如芒背刺,心悸难安。
别看老怪一副残破狼狈的样子,但散发出的煞气却丝毫没有减弱,相反,更加浓戾了起来。
如果用来对比的话,此前的煞气仿若狂涌的波涛,狂暴奔腾,而现在却如凝固的寒冰,锋利冰冷,更加的致命。
不成功则成仁!
段虎已经没有了退路,他知道自己一旦退怯,将再也没有了抵抗的勇气和信念。
“十方丁甲入法途,六律玄真开道光,不动上灵,赤火降魔,赦!”
六道赤火符几乎在眨眼间完成,一字敕令,赤火乍现,化为六团火球飞向巫祖血僵。
面对飞来的赤火,老怪颇为不屑,对它来说,双极丁甲雷火阵那么厉害的法阵都不能把它怎么样,小小玄火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尸爪一挥,凌冽的风劲便将近身的两团玄火撕成了火花,随后巨镰尸爪五指合拢,又一团玄火被捏爆,至于剩下的三团玄火,老怪懒得理会,任凭火焰燃烧着它那副金刚铁骨般的骨架。
“六丁六甲,亥酉巳戊,子戌申午,上应天罡,下辟不详,万精厌伏,所向不殃,敕!”
施咒声再起,段虎念法画符,眨眼六道阳乾镇尸符朝着老怪飞去。
和刚才一样,面对阳乾镇尸符,巫祖血僵丝毫不在意,就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像拍苍蝇似的挥动着尸爪。
“散!”
段虎手掐法诀,不等风劲撕破符篆,六道阳乾镇尸符忽地散开,避过之后以六合之势快速合拢,瞬间贴在了老怪的脑袋上。
“镇!”
赤芒游走,符文缭绕,六道玄纹法链紧紧锁住了老怪,然而连一瞬的时间都没有坚持住,但见老怪尸爪翻动,一把便将阳乾法链撕裂。
断裂的一刹,巫祖血僵冥瞳突然一凝,三颗星火雷闪射而至。
“爆!”
轰,轰,轰
强光爆射,气浪翻涌,爆炸的威力将老怪席卷入内。
余波还未散尽,早已不耐烦的巫祖血僵发出一声震耳的尸吼,两只巨镰尸爪向外一拨,可怕的怪力直接将燃烧着的气浪从中分开,露出了狰狞凶戾的尸脸。
倏地,老怪身形一动,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原地,瞬移出现在了段虎站立的地方。
几乎同一时间,尸爪带着强劲的风压一拍而下,地面碎裂,沙石飞溅,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不浅的石坑,四周裂纹横生,如蛛网般散开。
“虎子!”
萧镇山撕心裂肺般的喊叫声响起,这一刻,老头后悔莫及。
“都怪我,怪我!”
“我为什么要让虎子去取字碑?该死的,该死!”
“我为什么要执迷不悟,为什么要死心不改?明知师门必将不存,却还异想天开说什么振兴师门,笑话,天大的笑话!”
“就为了这妄想空谈,我害了虎子,是我害了虎子!”
“我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要让虎子死?老天爷,你不公平,你大爷的不公平,祖公这辈子都要诅咒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诅咒你”
自责声中,萧镇山泪洒衣襟,带着浓浓的的追悔和内疚,老头一把撕破胸口的衣服,露出了胸前那颗苍龙傲首的丁甲符印,随即双手掐动秘诀,就欲施法破印。
“师父,住手!”
千钧之际,段虎的喊声从空中传来,萧镇山惊喜交加,抬头看去,半空中,段虎的身影急速落下,身前刀光凛冽,直冲向下方的巫祖血僵。
“虎子,你没死?哈哈哈,好样的,你小子不愧是个真爷们!”萧镇山大笑了起来,激动间连脸上的鼻涕老泪都顾不上擦拭。
地面上,巫祖血僵震怒连连,从刚才那一击走空后,它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