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一笑,近墨者黑,自古如此。
“自打老和尚死后,我师父的日子又回到了原点,除了比原来多了间破庙外,连件僧袍都没有,日子过得惨巴巴”
刚说到这,曹满表示不服,“虎爷,你忘了他还继承了镇寺之宝,那把剃刀了吗?”
“剃刀?早被他卖了换吃喝的了。”
一句话,曹满沉默了。
段虎接着说道:“以前有老和尚在的时候,尽管破衣烂衫,但人家是真和尚,出去化缘十次能讨来一顿吃喝,现在老和尚见了佛祖,就我师父光杆一人,没僧袍没袈裟,谁信他是和尚?能让他化到缘才怪”
海子忽然插嘴道:“祖公头上不是还有三个戒疤嘛,咋说是假和尚呢?”
段虎摆摆手,“问题是他的头发长了出来,遮住了戒疤,不是秃子没有僧袍,光念两声佛号,谁搭理?”
海子一听,也沉默了。
寒岳眼珠一亮,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问道:“头发长了可以再剃,萧师父咋没想到这一出呢?”
段虎拍拍寒岳的肩头笑道:“呵呵,还是寒大叔脑子灵,可你别忘了,那把剃刀不是已经卖了换吃喝了吗?没剃刀他咋剃头?”
“呃,这倒也是”寒岳沉默了。
见三人没了声,段虎继续说道:“有道是坐吃山空,但起码要有山对不?而我师父呢?只能守着破庙喝西北风,没过多久他就受不了了,那一天,他饿得手瘫脚软腹鸣如鼓,昏倒在佛堂的那座泥菩萨面前”
说到这,段虎没有往下接着说,而是老神在在的点起了一根烟,看着淡淡的烟雾发起了呆来。
“虎爷,咋不说了?”曹满忍不住问道。
段虎哼了一声,没出声,而是晃了晃手里的酒坛。
还是寒岳老沉,一见就知道是咋回事,急忙用手一拍曹满,“耗子,上酒。”
曹满嘴角一歪,虎爷祖公都是爷,一个比一个还爷!
得,小耗属奴才的,伺候着呗。
拿来酒坛,段虎乐着往下讲了起来,“别看我师父长得黑”
三人同时鄙视,黑脸莫说黑皮,你也不咋滴。
“可我师父的脑子挺好使,那次饿昏在菩萨面前,他做了个梦,梦里似乎遇见了老和尚,对他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等醒来以后,他开始琢磨了起来,究竟老和尚托梦给他是啥意思?”
“耗子,拿包烟来。”段虎张口要道。
我去!
曹满一百个不乐意,这是干嘛呢?没酒了找我要,没烟了也找我要,敢情真把曹爷当奴才使唤不成?那你讨媳妇要不要我帮你?
呃,这个问题
还是算了,就阿妹那副雌威,只有黑脸能拿的下来,就我这水水,没上床准会一脚飞天。
曹满很不乐意的从旮旯的一块石砖下翻出了两包烟,“虎爷,省着点抽,就剩下两包”
还没说完,眼一花手一轻,两包烟落在了段虎手中。
“喂!你别都拿走,留包给我啊?”曹满急了。
“抽眼对身体不好,你还是戒了算了。”段虎点上烟后说道,还顺手递给了寒岳和海子一根,唯独没给曹满。
这下曹满不干了,丫丫的黑货,欺负人不带这么欺负的,让曹爷戒烟,你咋不戒?更别说烟还是曹爷爷省着抽留下来的,要脸不?
段虎吐了一口烟圈,笑了,“耗子,想听故事还是想抽烟?二选一,随你挑。”
“我”曹满纠结了起来。
海子寒岳各吐一口烟圈,异口同声的问道:“二选一,任你挑。”
曹满干咽一口吐沫,俩墙头草,黑风一刮顺边倒,不是好草。
哼!曹爷忍了,不抽烟,喝酒!
抱起酒坛狠灌一口,急了点,灌进了鼻孔里,呛得眼泪鼻涕乱冒不说,还遭来大伙一阵鄙视,会喝酒吗?鼻孔是用来喘气的,不是灌酒用的,灌不死你!
等曹满闹腾够了,段虎又开始了嘴里的故事。
“对于托梦这件事来说,我师父苦思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明白的是为啥老和尚在梦里唉声叹气呢?难道是嫌他没把破庙打理好?不能啊,破庙本就破,又没香火钱,咋搭理?即便老和尚在世的时候也不可能改变这个现状,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责怪我师父。”
“那又是为何呢?是嫌师父把他最喜爱的那把剃刀卖了?果真如此的话,我师父也没办法,卖出的剃刀泼出去的水,没钱啥办法也没用。但想想又有些蹊跷,老和尚宅心仁厚,会为了一把剃刀专门托梦责怪他嘛?还有眼神也不对,悲伤中带着怜悯,如此悲悯的目光应该和剃刀无关。”
“想来想去,师父终于想通了,你们猜他想通什么了?”段虎问向了寒岳他们。
三人抓头的抓头,捻须的捻须,挖鼻孔的挖鼻孔
谁挖鼻孔,不觉得邋遢吗?
还能是谁,耗子曹满呗!刚儿老酒呛鼻,到现在鼻孔还觉得有些不带劲,趁有时间多挖两下,好通气。
“我想应该是责怪萧师父不用心修行,辜负了老和尚的心意。”寒岳说道。
段虎摇摇头。
“会不会是老和尚觉得祖公六根未净,凡心未了呢?”海子说道,段虎同样摇摇头。
曹满忙着挖鼻孔,无心回答。
“虎爷,到底是为啥呢?”海子问道。
“呵呵,我师父认为老和尚托梦给他,是可怜他过得太惨,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然而老和尚的怜悯之心却让师父悟出了一个道理,你们再猜,我师父悟出了什么道理来?”段虎又问道。
“萧师父为人豁达果敢,莫非是从梦里悟出来的?”寒岳说道。
段虎摇摇头。
“莫非是让祖公坚强不屈,勇敢的走下去?”海子说道。
段虎还是摇摇头。
曹满依旧没出声,挖鼻孔挖得正欢。
“其实吧,师父他悟出的道理是”段虎犹豫了一下说道:“大活人绝不能被尿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