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萧天河被驾车的男子引着,穿街过巷,到了城东一处不显眼的府邸,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座府邸连匾额都没有,高墙深院,显得格外幽静。进入大院之后,不见花草树木,没有亭台楼廊,只有一处十分宽敞的空地。地上铺的是灰岩切成的方正大砖,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条青石铺成的小路贯穿场院,通向内墙上的一座小门。进入那道小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不大的内院。内院中仅有一座大屋,两侧有两间耳房。房屋风格古朴雅致。门窗的木棱陈旧,一看就是经历过多年的风吹雨打,但却很干净,不落一丝灰尘。此时,正屋的大门敞开着,堂内光线较外面稍暗,似乎没有人。
那男子在门口停下了脚步,禀报道“大人,萧天河带到。”
“让他进来。”从耳房内传来一声。萧天河听得出,正是辛元帅的声音。
男子侧身相让,做了个“请”的手势。待萧天河跨入房内,他在后面将大门关上了。
房间内有主座、客座,墙上挂着字画,角落里摆着花瓶,地面正中铺着绣有双龙戏珠的红毯。再看主座后墙上,画着一幅画,萧天河匆匆瞥了一眼,却不禁被那幅画吸引住了。
画景是池边晨景。水中荷红,岸边柳绿,本是鲜艳之色,但画者用色却很淡,似乎笼罩在薄雾之中。水面以细笔勾勒出点点涟漪,柳枝以一个柔和的角度微斜向一侧。荷叶稍倾,叶上被画者刻意留出几点空白。画的最上方则有一片由浅至深的蓝色,象征着依然未亮透的凌晨天色。
萧天河不懂得画艺,但却知道画者用意之精妙。画者虽未直接将欲画之物着笔于画上,但却让人一看就能明了他本意表达之物——雨。
“清晨朦胧,夜色未消。和风细雨,雾漫池塘。点点入水,层层涟漪。柳荡随风,荷叶攒珠。好一幅黎明雨景图。”萧天河由衷地赞叹道。
“区区拙笔,不过闲时雅兴而已。呵呵,萧道友,我们又见面了。”耳房的门帘掀起,辛元帅从中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雍将军。
“拜见辛元帅,雍将军。”萧天河躬身行礼,“在下不过初等修真者,安敢与辛元帅互称道友?元帅叫我名字即可。”
“唔。”辛元帅点了点头,“请坐。”
入座之后,辛元帅问道“萧天河,此次宗飘界之行,不知结果如何?”
“托元帅的福,侥幸凑齐了三颗妖灵宝珠,勉强合格而已。”萧天河谦虚地回答。
“那是你自己的能力,与我有何关系?还说托我的福,呵,是我险些坏了你的事还差不多。”辛元帅很快就把话拉到了正题上。
萧天河没有答话,心想“且看你如何开问。”
雍将军道“萧天河,你可知道,自上回我将你推荐给辛元帅之后,辛元帅一直对你颇为赏识。”
“承蒙元帅错爱,赠我‘金凤朝阳匕’,我一直铭记于心。”
辛元帅摆手道“唉,那个赝品的事你就别再提了,那一日在众元帅面前我可算丢人丢大了。”顿了一顿,辛元帅又说,“对了,听飞云城主说,你在三重屋中适应了不到十二年。我且问你,你在三重屋中究竟待了几年?”
“原本我以为是十三年,不过经仇城主提醒,发现是记错了。确切的时间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应该就是十二年左右。”萧天河道。
“唔……就算是十二年,资质也算不错。你可是我魔族久违的飞升者,享受的待遇自然得优厚一些。”辛元帅忽然拍了拍手,“来啊!”
守在屋外的男子应声“元帅大人有何吩咐?”
“去飞云城主那儿拿一个储物法宝来,别拿太次的,把钱记在我的账上。”辛元帅道。即便他是魔军大元帅,和仙族的城主也得公平交易。
“是!”那人的脚步声“噌噌噌”地跑远了。
萧天河连忙起身拜谢“元帅大人不必再送我东西了。在我临去宗飘界之前,接引队他们几人已经凑钱买了一个储物法宝给我。”
“哦?那几人与你情谊倒是挺深厚啊。这样吧,反正评定大赛结束之后,他们几人也要调离接引队,我吩咐下去,让他们与你分配至同一处好了。”雍将军道,“元帅要给你储物法宝,你就接下吧,品质肯定比接引队买给你的要好很多。”
萧天河遂不再推辞“是。谢过辛元帅。”
辛元帅微笑着点点头,示意萧天河坐下。“我刚才话没说完。如果你一心为我魔族效力,那待遇自然会很优厚。可如果心存异心,我可就保不了你咯。”辛元帅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你且说说吧,你与宗飘界里那几个妖族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敢欺瞒元帅,正如我前番所言,我们是朋友关系。”萧天河镇定自若。
“朋友?”辛元帅缓缓起身,负手在屋内踱了起来,“我得提醒你一句,即便我愿意相信你,你也难过其他几位元帅的关。上次行动可是灵威大帝亲自吩咐下来的命令,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却因为那些妖族而搅了局,大帝非常不高兴,元帅们也都憋了一肚子的火。如果你现在告诉我实情,我还可以酌情帮你开脱几句。你可要想清楚了。”
萧天河哭丧着脸道“我说的就是实情啊,可各位大人偏偏都不肯相信,叫我如何是好?”看他那神情与口气,真像是受了不小的委屈似的。
辛元帅见萧天河不松口,还是点破了“唉,你不过区区一个初等修真者,与妖族成为朋友也就够耸人
听闻的了,何况还是那么强的妖族!当时你在殿中没看见吗?你那些朋友与我们五大元帅捉对厮杀,我们可是没占得半点儿便宜!要说你们是朋友,叫我如何相信呐?”
萧天河故作惊讶,眼睛瞪得溜溜圆“辛元帅,你可是误会了。那些妖族之中,只有三位女子是我的朋友,那几个与元帅大人们相争的妖族,和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啊!”
“哦?”辛元帅站住了,皱起眉头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的确,当时萧天河的原话是“辛元帅,这三位姑娘是我的朋友,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照此来看,他并没有撒谎。
可是事情的疑点还是很多,辛元帅又抛出了另外两个问题“萧天河,倘若真是如你所说,仅有那三名妖族女子是你的朋友,那你们为何会出现在宗飘界妖族的老巢?那些妖族又为何会为你的朋友出头?”
“此事说来也巧。自打我进入耀明森林开始,我那三位朋友就一直陪同着我。不料后来突遇那个使双钩的妖族。那妖族实力高强,本可以将我们都杀掉,但他却被三位姑娘的美色所吸引,留下了我们的性命,掳到了老巢盆地之中。相信元帅还记得,我那三位朋友的相貌都是绝代佳人。”萧天河胡编道。
辛元帅点点头“虽然我无暇细看,但依稀记得她们三人的确面容姣好。你继续往下说。”
“被带到盆地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宗飘界的妖族还不只是使双钩的那个家伙一人。与元帅大人们相斗的那几名男子无一不对我三位朋友的美貌垂涎三尺。眼见逃脱不得,三位姑娘舍身取义,愿意委身于那几名男子,但条件是他们必须放我一条生路。”说到此处,萧天河故作痛心疾首之态,将心痛与不甘表现得淋漓尽致。
“那三位姑娘对你倒是颇有情谊,让人感动。”辛元帅赞赏道。
“的确,她们的恩情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萧天河道,“按理来说我是个男子汉,凡事应该挡在最前面,只是……当时的局面实在是情非得已,那些男子人多势众,而且个个实力高强,硬拼只会白白送死,所以我也只好忍气吞声了。他们有五个人,而漂亮的姑娘却仅有三位,于是他们用法阵将我们四人锁在大殿内,他们则到殿外的空地上比试切磋,决定三位姑娘的归属。”萧天河当时因为刚和雷啸炎比试完,脸上还有伤,此番谎言听着十分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