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下人去了哪她是不知,连齐府管家也没跟进来。刚刚进院门时丛申赶过来,跟管家附耳凑近说了几句,便带着一脸吃惊回不过神的管家离开。然后扒着门缝听墙角,就是隔得老远,听不太清。小乙罗廷旭看看那二人,觉得在这显得不合适,但出去更不合适!他们家主子可是女主,孤男寡女传出去吃亏的是殿下!所以寻了个不碍眼的角落,既可以听着动静,又能在第一时间冲进去救场,觉得十分妥帖。只是这屋顶风大了些,有些凉渗。
不想赞同,可是却不得不承认,‘美人无礼’也透着令人无法厌恶的英俊好模样。这是沐浴过后吗?她等了那么久,他却丝毫没有慌张要前去外厅拜见的意思,一股火气上了头。
她立在外厅,他停在内室,隔着十几米,不远不近,刚好能将人的表情举止瞧清。她在等他上前拜见,可是那人说不出的悠闲淡然。
桦绱冷眼停步那里,远远与他相望,那人许是轻叹了声,极浅,看不太清。错开目光后他转身去墙根柜子中取了都承盘,里面茶具一应俱全,一整套紫砂金瓜壶。行走间广袖翻飞,飘逸洒脱。翩翩公子的气质轻而易举的展露出来,恍若谪仙,透着不沾染世俗的出尘气息。
片刻恍神,桦绱瞧他走过来,回神后她转身往西边书房走去,房子大约都这格局,西边寝室浴房,东边书房会客,合起来也得六七间大屋。这府邸比她那座稍小些,都是历任刺史的住宅,算得上一处石径通幽、古树葱茏的雅致别院。
文人的书房自然要以藏书量彰显腹中文墨,齐大人这处还好,就好像没打算久居一般。也是,不过四载又不是一辈子。桦绱从南看到北,书格摆件不多,倒是没有豪族商贾公子的市侩气,金银珠宝摆满屋的架势。
她在一处颇为精巧的摆件旁停步,一眼便能看出雕工精湛,匠心独运,将莲花池一角展现的生动逼真。翡翠的叶,或舒展或卷曲,或无端覆盖,每一片纹路清晰,还有清晨的水露滚落;粉色的宝石雕成菡萏模样,正婷婷绽放,惹人怜爱。最令你意想不到的是,宽大茂密的叶子底下,有猩红、月白的锦鲤游过,是怎样的巧夺天工,雕刻成这样生动的一景。
桦绱看得出神,刚要伸手,不想身后传来低沉清冽的嗓音:“殿下请上座。”唬了她一跳,转身,那人就在她身后,相隔近的能试着鼻息吹动发丝,以及瞬间萦绕鼻端的皂角清香气。
她甚至没敢抬眼看他,忙退后错开距离,提着裙裾朝那座位走去。桦绱攥着手指离开,自然没有看到身后那双长眸一闪而过的沉郁。修长的手指从容迅速的从摆件旁边书格中,随意抽出一本书,搁在这列书顶上,将一摞书信盖上,也或许那是一份手稿,小说的手稿。
桦绱提着裙裾优雅的坐在主座上,理所当然一般。这书桌后的官帽椅格外宽大,上面铺着灰蓝色暗红祥纹加厚坐垫,与其它座位显而易见的不同。如她所想,极舒服。从刚刚开始腰有些沉,有些酸,好像要来月事一般的不适,估计就这几日了。昨日以为会来,一天也没事,便忘了。
齐大人一停,挑了挑眉,长眸睨了她一眼,终究未出言。将都承盘放在书桌对面黑檀木小方桌上,拱手问安,而后一边用热水冲洗茶具,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出一句:“殿下怎么来了?”
桦绱从观赏书房中刚回神,叫他这句话震得又凌乱了,等了他两刻钟原来不知晓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