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没有接着往下说。
老人看着秦恒的脸,和蔼一笑,道:“外公说说而已,真要去打他京畿九门,这天下好不容易被你们十万炎庆军覆灭,换来的短暂安定,不是又打破了,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外公不会如此做的,你就放心吧。”
老人眼底深处却有一道厉芒,心底最深处默言:“若再有此等事情发生,我祝袤管你京畿九门还是赤域大军,不惜兵戎相见,以庇吾外孙。”
秦恒听到外公的话,很意外,他道:“外公知道我这些年去了哪里。”
老人道:“到了外公这个地步,天下间不知道的事情已经少之又少。秦森其实知道我知道,这些年我差人送信,质问责问,其实除了想你之外,更多的是不愿他眼睁睁看着,却又同意你去受这么多苦。”
秦恒眼圈微红,他转身又去为老人添了杯茶。
老人也站起身,走到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后山上满山遍野的青梅树,老人将眼前遮挡住视线的白发胡乱一拂,视线仿佛要越过后山,越过印江,越过观海城,越过许许多多的地方,去往那座虎丘城。
老人声音微颤道:“孩子,当年你娘之死,并非如瞎眼老道给出的批语那般,因你招致不祥,那话全他娘的是放屁。你娘走的时候,抱着你别提笑的多开心。这么多年了,你的苦也该受够了,就别再苦自己。”
秦恒将那杯茶放在棋盘右角,来到老人身旁,目光也与老人一样,似乎也要落在虎丘城某地。
他的声音很轻柔,充满无尽希望“听老人们说,做儿子的阳间多受苦,天上或地下的至亲之人就能减轻痛苦,这样,挺好的。”
老人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嘴唇颤抖,双手颤抖。
“痴儿啊,你娘这辈子有你这个儿子,是她最大的幸运。”
无言无声。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下在了窗前年轻人的心扉,他在心中祈祝道:“娘啊,没有见到你的样子,真的好遗憾。若有下辈子,还希望你是我娘,孩儿送你到终老,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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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庆州。
宛如人间仙境的莲花山上,一座屹立于此多年的孤坟,碑文上书大庆王妃之墓,下刻吾盼吾子以为天。
此一刻,丛林灌木无风而动,天见祥云,遮如莲花蔽日。
坟墓不远的莲花亭内,忽然出现一袭青衫的绝美女子,女子美眸不舍的望着南方,嘴唇未动,声自飘来。
温柔道:“娘……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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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时间,不同地点,两个声音响起。
“娘”
“孩子”
无风起,无风落,那袭青衫,自此消散天地间。
莲花四散化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