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反问:“闻将军与曹孟德约为兄弟。孟德既亡,将军何以独乐?”
“这……”吕布面红强辩:“两军交战,公也;兄弟之交,私也。岂能,因私废公乎。”
陈宫闭目无言,不置可否。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还望公台教我。”吕布低声求问。
“兵进甄都。”陈宫答曰。
“咸城曹军未灭,何以轻出?”吕布不解。
陈宫答曰:“哀兵必胜。”
“主将身亡,军心动摇。”吕布求问:“不战自溃,如何能敌?”
陈宫正欲开释,忽又临时改意:“将军,自便。”
“公台安坐。”吕布遂自去。
吕布,边郡武夫,傲视桀雄。自持勇武,素怀轻慢。苦口婆心,告以用兵之道,不过空费唇舌。唯有一败涂地,方能晓以利害,言听计从。
待吕布点兵出战。陈宫这便传令:“速清扫庵庐,制疗伤汤药。命军中医护,随时待命。”
“喏。”营士虽不解其意,却不敢怠慢。
不等入夜。
吕布引败军归营。
见营中药香扑鼻,庵庐内外一新,良医笑脸相迎,似已恭候多时。这便怒气冲冲,入帐质问:“公台,早知有此败。”
“将军不闻‘哀兵必胜’乎?”陈宫不动声色。此正是今早,陈宫所言。吕布不由面红耳赤。
“‘运筹策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便是‘谋定而后动,知止而后定’。”陈宫字字见血,啪啪打脸:“逞一时之快,匹夫之勇耳。”
后世谓“吃一堑,长一智”。若是轻狂少年时。一怒杀人,远走他乡。“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今统兵为将,身系满门家小。若有闪失,再无立锥之地。
吕布今非昔比,抱拳认错:“悔不听公台良言。布当言听计从,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见其心诚。陈宫这便起身回礼:“将军言重。宫,平生所愿,但求明主,共匡汉室。曹孟德虽非明主,却足可称雄一时。将军客军远至,根基全无,败失人望,如何相争?”
“公台所言,布当谨记。”吕布拜服。
陈宫遂问:“可有将校被俘。”
“侯成、郝萌,身陷曹营。”吕布答曰。
“曹孟德所求,我已尽知。”陈宫言道:“李整、李典二将,可换侯成、郝萌。”
吕布一惊:“公台,早知曹孟德未死乎?”
“乱世枭雄曹孟德,岂无天命乎。”陈宫慨叹。
吕布前脚回营。曹营使者,后脚而至。果不出陈宫所料,曹孟德欲用侯成、郝萌,交换李整、李典。
李整、李典二人,力战被俘,宁死不降。留之无用,杀之可惜。换回侯成、郝萌,吕布乐见其成。
待二人归营。吕布设宴压惊。
席间,吕布求问:“曹操不死,我心难安。公台可有良策破敌?”
陈宫答曰:“再使田氏诈降。”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先前中计,损兵折将。如何还能再信?
见麾下六健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虑及今日之败,吕布强笑:“公台……可否明言?”
无视满帐质疑目光。陈宫云淡风轻:“今可命田氏亲客诈言:前为将军所迫,不得不为;今知曹孟德,反戈一击,先败后胜,必应天命。故真心来降,以全家小云云。曹操,必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