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落杯言道:“请长史细言。”
“窦太皇暗下‘衣带诏’。名为‘清君之侧’,实欲‘大权独揽’。自先帝以来,先有罪官徙边,后有鞠城兵乱,再加二宫流血。百官、宗亲,死于非命,十不存一。朝中内外,已无人可用。不得已,唯除党锢。党人得赦,或徵入朝堂,或出仕地方。互相提携,声势大涨。如今已据半壁朝堂。”环视满座高朋,许攸端杯离席,略显醉意:“窦太皇先父,前大将军窦武,位列三君,为党人之首。如今,党人复起,声势无两。料想,与太皇铲除异己,共谋江山,亦是人之常情。实不意外,实不意外!”
主簿陈琳,起身言道:“子远言之有理。将军不可不察。”
“除外戚,兴党人。”何苗一声冷笑:“太皇好算计。”
“若凭衣带诏,得偿所愿。”许攸痛饮美酒,而后掷空杯在地:“我等皆死无葬身地也!”
在座人等,交头接耳,各个心有戚戚。
何苗最喜许攸,潇洒不羁,名士风范。亦不责怪,急忙追问:“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许攸闻声回头,长揖及地:“敢问将军,能与董骠骑联手乎。”
何苗略作思量,遂摇头道:“不能。”
“为何。”许攸反问。
“太后断不相容。”何苗一语中的。
“既如此,何不将计就计:淈泥扬波,借刀杀人。”许攸道破心机。
“如何……”何苗幡然醒悟:“将朝中党人及董氏一门,一并除去。”
“将军明见!”许攸大喝一声,五体投地。
尚未见行此大礼之何苗,一时竟手足无措。急忙离席,搀扶许攸起身。
“长史何故行此大礼。”
“满门家小,三族性命,皆在将军一念之间。焉能不行大礼乎?”许攸答曰。
“子远之意,某已尽知。”何苗亦心生戚戚:“大兄尸骨未寒,便又有人惦记何某,项上人头。如太后所言,争权夺利,有进无退。断无避让之万一。”
“许攸,得其主也!”许攸再拜。
何苗洋洋得意,好生宽慰不提。
主贤臣良,羡煞旁人。
十里函园,九坂仙台里。骠骑将军别馆,后院精舍。
日上三竿,忽闻一声嘶喝:“来人!”
“长史,酒醒否?”正是从事中郎张逊,捧醒酒汤入内。
昨夜骠骑长史孔融、主簿王朗、从事中郎张逊,共赴党魁平乐会。孔融酩酊大醉,倒床不起。
孔融急问:“将军何在?”
张逊答曰:“骠骑上朝未归。长史何故惊慌。”
回忆昨晚党魁离席时,密语相托。孔融一时汗如雨滴:“生死大事,速将骠骑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