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素大惊:“小姑切莫如此着想。且不见,与我姐妹同行者,皆虎狼之士。且为首二人,一人乃蓟王义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一人乃西域都护府右丞,智多近妖之辈。小姑切莫弄险,否则必死也!”
“哼!”贵女虽不言语,眸中恨意却不减反增。
阿素苦心规劝:“‘许’为我等取汉名,习汉礼,学汉话,着汉衣。便是要我族中子弟,渐与汉人无异。如此,方有一线生机。前有段太尉,后有蓟王刘备。羌人与汉人争斗百年,死伤无数,终是落败。前有先零三十六部,十万之众,一朝败亡。‘流徙三百里,完城旦舂’,身受徙刑,却无人忤逆。足见蓟王之势强,无可匹敌。时至今日,东羌与氐人皆已降服,为蓟王所驱。失去与汉郡屏障,今势更衰,只剩西羌数部,如何与敌。”
“正因如此,兄长才令我等与钟羌结亲。”贵女仍不服。
“此乃蓟王之计也。”阿素已悟出大概:“时举事六将,接连殒命,只剩宋健携家小逃入湟中。便是蓟王反客为主之计也。东羌与氐人,日赚二百大钱。必甘愿为蓟王驱策。只需时机一到,蓟王一声令下。东羌、氐人、湟中义从胡,西域联军、幕府兵士,必群起攻之。那时,便与钟存结盟,又有何用!”
“阿素……自幼聪慧,又饱学汉人经文。见识自与我等不同。算了,不说这些了,早些歇息吧。”
目送小姑起身离去,阿素眸中忽升起一抹哀伤。
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队伍拔营启程。
路过白石县境,又有百辆裹满毛皮,伪装成陪嫁车辆的机关兵车,汇入队伍。
三日后,沿漓水河谷,入西倾山口。
见到立在谷口的羊角图腾,队伍中的贵女纷纷披上羌族“华毡”。
“(羌)女披大华毡为盛饰。”
时下羌人服饰,多以皮裘、毛麻织物为主。以“披毡”最具特色。毡的制作工艺,远比纺织毛布简单。后世经改良后称“羌绣”。
正因珍贵。一路顶风朔雪,不舍披身。今入西倾山界,这才披毡,以示隆重。
号角声中,便有数骑,从坡上奔至。大声说了句羌语。
队伍中,便有东羌队率以羌语相答。
钟存羌骑,皆面露喜色。留下一骑领路,这便返回报信。
“自(无弋)爰剑后,子孙支分凡百五十种。其九种在赐支、赐支即析支。河首以西及在蜀汉徼北。参狼在武都,胜兵数千人。其五十二种衰少,不能自立,分散为附落,或绝灭无后,或引而远去。其八十九种,唯钟(羌)最强,胜兵十余万。其余大者万余人,小者数千人,更相钞盗,盛衰无常。”
作为实力最盛的西羌种,钟存羌大小种落,广布于西倾山中。常牧马于赐支河曲,或循西倾山而东,入洮水谷地。上下游,皆水草丰茂之地。加之又善驯河曲良马,再吸纳被大汉驱离之诸多别种后,因而强盛。
“更相钞盗,盛衰无常”,亦说明,羌人之间常有争斗。互相吞并,盛衰无常。
西倾山,山脉纵横,岭谷交错。绵延四百五十余里。宽百里至百五十里。钟存各种落,散布于山谷、丘陵、河岸、孔道之间。若无指引,又如何能找到王庭所在。
学蓟王少年时,直捣鲜卑王庭。
张飞亦领送亲队伍,在钟存羌骑的引领下,向王庭前行。
张飞与戏志才,皆扮成随从,藏身队伍之中。送亲头目,则交由麾下东羌队率假扮。
再加上有如假包换的烧当贵女,从旁协助。引路羌骑不疑有他。
又行一日。
队伍在山中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