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没看到死者的脸,只是看到了额头的颜色,报案这个汉子就已是蓦然哭出声,并且脚下一软,无力的跪了下去。
听到这个哭声,看着这个情景,所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此时此刻,整个屋里的气氛,都有点儿沉重。
那买糖葫芦的汉子,轻轻拍了拍死者家属的肩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是他,眼底也有些泪。
认清楚了身份,自然接下来就不能让死者家属留在验尸房。
一来出于人道主义,关爱活着的人心里感受。
二来就是怕家属冲动之下,破坏了证据,阻拦验尸。
鸡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付拾一吩咐不良人将鸡送去给除辛:“让除辛盯着。看能不能从症状里看出什么。”
家属哭得说不出话。
一群人好说歹说,半拉半劝,这才将家属带了出去。
验尸这头本就告一段落,付拾一也就跟着出去。
出去后还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鸡。
他看上去是真后悔。
懊恼一阵子,他又叹了一口气:“说来也怪我!那天我出门,多揣两块糖就是了!他们家四个孩,我包里就剩两块了。给了他,他没法分均匀,他弟弟和两个妹妹抢,结果他被骂了一顿,他气不过,就跑了!”
“这一跑,谁知道……”
于是买糖葫芦的汉子就主要负责说:“我是尤志年,他叫吴要耀。里头那个,是他家长子,吴小年。今年快满十岁了。”
“上一回我去买山楂,小年还帮着我搬东西,还叫我留下来吃饭。我还给他两块糖。结果这一回去,才知道他被骂了两句,就从家里跑了。一直也没回去。”
尤志年后悔的拍了拍脑袋:“也是我糊涂,怎么就没想着提醒他们管着孩子?我以为只有长安城里的孩子才会出事儿了!”
这个吵架原因吧,既常见又微不足道。
但凡是家中姊妹多的,哪一个当大哥大姐的没因为这个原因挨骂挨打过?
说起这个事情,吴要辉也是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他是真的后悔啊!当时不说那几句话,就好了!如今可倒好!怎么回去跟家里交代?
“谁知道……”
尤志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众人也是有点沉默。
人受了太多的委屈,自然有承受不住的那一天。
又乖又懂事的孩子,最希望得到的,是父母长辈的夸奖。
所有人听闻这话,深有感触,登时更加默然。
“平时小年也是懂事孩子。”尤志年擦了擦眼泪:“他们家种了半坡的山楂树,每年收果子卖果子时候最忙,小年不仅帮着收果子,还知道帮忙拉生意,嘴巴还甜。平日里带着弟弟妹妹,任劳任怨的,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谁曾想,就因为几句话——”
付拾一不由得说了句:“就是因为太乖太懂事,所以才受的委屈最多。”
付拾一不忍多看,也替吴小年惋惜,最后只心头叹息。
正想着是不是去避一避的时候,李长博便开始发问了。
李长博尽量温和:“那吴小年是什么时候失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