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道他在何处?”赵君肃问道。
尉官跑出去,拉来一个军户,叩首在地,他回答道:“听人说,那厮现在在围山堡,这厮原本就是王兴国的属下,可以为将军带路。”
赵君肃喝问:“你会骑马吗?”
那军户答道:“会,但。”
赵君肃对身边一个索伦尉官命令道:“阿达尔,给他一匹马,让他带路。”
阿达尔从宁古塔之战后就一直跟着赵君肃,他显然是知道王兴国对于赵军岁的意义,立刻把备马上的毯子、毡布放在了胯下战马上,对那军户喝道:“休要多话,快快骑马引路,少不得你的好处。”
军户翻身上马,抱着马脖子前进,引得赵君肃一路向南而去,所谓的围山堡位于山间的一处盆地之中,按照军户所言,那原本是一个百户所,但是被废弃了,只是围山堡周围有肥田上千亩,外人都不知道,被那王兴国占据,在明亡之后,引了一些难民入围山堡开垦,俨然成了其一处私产,从左千户所逃走之后,王兴国便是去了围山堡。
按照军户所言,王兴国手下原本有四十多个家丁,但在左千户所损折大半,如今麾下也不过十几个人,管着围山堡,过着土皇帝一般的日子,这次派人来,不仅是打探消息,还是出来买盐的。
围山堡距离左千户所七十多里,在进山之前,赵君肃才是下令休息,众人在背山的一处谷中下马,寻来干树枝点燃炖煮了一锅干肉,香气扑鼻,把干饼掰开泡在其中,便是一顿好饭食,吃了大半,一个身影出现在一侧的林中,赵君肃听到声音,拔出手枪,一个翻身躲在了一株大树后,这时听到阿达尔的笑声:“将军,是个娃子,还是个残疾娃子。”
赵君肃探出脑袋一看,果然是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孩子,面色枯黄,头发乱蓬蓬的,身上只是穿着满是大洞的夹袄,脚上只有一只鞋子,另一只脚冻成青色,而他明显少了一只手,正瑟瑟发抖的看着他们,垂涎欲滴。
“来,娃子,穿上这个!”阿达尔把从马背上解下一双半新的棉鞋扔了过去,这棉鞋也是军鞋,是在营中时候所穿,暖和轻便,本地农妇纳的鞋底,极为耐穿。
那男孩儿套上这过大的鞋子,走过去了,赵君肃舀了一碗肉汤递给他,孩子接了过去,看向赵君肃手中的干饼,赵君肃道:“你饿狠了,先喝汤,待会再吃饼,而且,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再吃。”
男孩点点头,吃了一大碗肉汤,有了力气,赵君肃问:“围山堡可是有个叫王兴国的军汉。”
“嗯。”男孩怯怯点点头,眼睛里全是害怕。
“那王兴国可是有一个姓张的婆姨?”赵君肃强忍住心中的激动,问道。
男孩轻轻点头,赵君肃抓住他的手,又问:“那可有一个姓赵的儿子,已经十三岁大了。”
男孩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神色,赶忙摇头,喊着:“不知道,俺不知道。”
赵君肃还想问,那男孩却是挣脱逃走了,阿达尔追上去,说和那男孩说了几句话,指明了去左千户所的路,才是返回,低声说道:“将军,那娃子确实不知,问他作甚,不如冲进那围山堡里,抓住那王兴国,便是知道你儿子下落了。”
“阿达尔,我后悔啊,当初离开山东时,就应该把他娘俩一并带走的。”赵君肃道。
原来这赵君肃在中原御虏的时候就加入了陆军,凭借一手的骑射功夫很快成为了骑兵军官,与他一同入伍的山东军户、百姓有不少,很多人拖家带口一同走了,没走的也给了安家银子,赵君肃原本想跟着合众国出去打五年仗,回来继续过日子,当时穷怕的他有贪图那二十两的安家银子,所以就把父母和老婆孩子留在了成山卫,却不曾这一去便是永别,等到登莱大撤退的时候,他托人打听家人下落,却听闻父母饿死,妻儿改嫁的消息,而改嫁的对象便是那成山卫左千户所的王兴国。
“这便是命啊,谁知道大明朝这般不耐打,谁又知道咱合众国的日子那般好咧。”阿达尔挠头说道。
赵君肃咬牙道:“走,去围山堡,老子再不能对不住他们娘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