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乌云低沉的可以用手摸到,金允澈正在树林中亡命逃窜,树根和灌木牵扯着他的双腿,枝叶和藤蔓拍打着他的脸颊,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全身都是血痕,偶尔的摔倒更是头破血流,然而身后的追杀者的声音仍然不断,枪声之中夹杂着狗叫的声音。
身边的牙兵脱掉了身上的铠甲,让自己跑的更快些,这些下属没有人理会金允澈,自顾自的发命狂奔,忽然,一个黑影从灌木丛中窜出,血盆大口之中全是锋利的獠牙,直接咬住了一个牙兵的肩膀,金允澈听到屁股后面传来凄厉的嚎叫,他加快了速度。
好不容易冲出树林,外面是肥美的草场,金允澈知道附近有一处马场,只要找到战马,自己就能脱离敌人的追击,很幸运的是,金允澈看到了一匹高大的战马,那匹马很熟悉,秀气的折耳让他眼前一亮,可惜,马上有一个人,是李子敬。
“子敬兄,速来助我!”金允澈好像看到了希望,对着远处的李子敬高声喊道。
李子敬下的马来,从马上解下火绳枪,点燃火绳、装填子药、立下支架,金允澈欢喜的脚步停下了,而身后的丛林中追杀出来七八个士兵,还有三只狗。
金允澈这个时候明白了,李子敬已经投靠了新主,他连忙喊道:“子敬兄,小弟也愿意为新朝效力,烦请子敬兄引荐,想来子敬兄在新朝并无根基,小弟愿效犬马之劳,以为臂助呀。”
李子敬已经收拾妥当,他只回应了一句:“济州岛只能有一个义从官!金允澈,你想做,就杀了我!”
金允澈看到李子敬已经火铳在手,瞄准了自己,他知道生机渺茫了,只得摘下弓箭,喊道:“好吧,那你我决一死战,这是最后一次较射了,弓与铳,决一死战!”
相距百步,金允澈弯弓在手,箭矢飞出,划破空气射向李子敬,李子敬扣动扳机,铅子同样射向金允澈,刹那功夫,硝烟散尽,金允澈见李子敬胸前插着一根箭矢,他喜不自胜,心道自己总算没有白死,他很想冲过去,抢夺那匹好马再走,但是踉跄两步竟然是全身发凉,倒在地上,弥留之际,金允澈看到了李子敬走了过来,那根鹰翎羽箭被当着面拔下来,只有微末血丝,而金允澈同样的铠甲下,铅子已经搅碎了内脏。
李子敬蹲下身子,指了指自己胸腹之间的那个孔洞,说道:“恭喜你,射中了靶心,你赢了。”
第一批登陆部队在济州分兵,先是遭遇了伏击,其余也在济州城投降,而在海上,朝鲜那些桨帆船和民船根本不是合众国四艘战列舰和四艘巡航舰的对手,战船被击毁大半,运兵船几乎全部投降,战列舰没有追击逃入岛礁群的一些船只,因此也丢失了最有价值的目标——金自点。
当李德灿进入济州城之后,济州军管会宣布成立,军管会直接建立了两个营,以河原田兵卫和李子敬为首的治安军,还有就是俘虏和战犯为主成立的劳改营,如今的济州岛上拥有七万左右的朝鲜人,但除了少数的商人和李子敬,全部成为了奴隶,而区别则是,原本的官奴得到的解放,为合众国服务,就可以获得脱离奴籍的机会。
岛上的劳改营被组织起来与受雇佣的官奴一起,超过两万五千人的丁壮投入到基础建设之中,首先扩大的是港口,其次就是在港口和济州城内外修筑营房和仓库,从台北起运的第一批军需物资已经抵达,而在未来两个月的时间内,济州将会驻扎超过两万大军和十数万吨的各类物资。
基隆军港,码头。
鵟号探险船慢慢靠近码头,船长指挥着水手把绳索抛上岸边,马东来走出船长室,看着港内那一艘艘正在进行升帆起锚作业的运输船,心中稍稍放下心来,跳板一搭上,马东来便是跳到岸上。
“谢天谢地,还没有离开!”马东来满含热泪的看着那些船只,快速奔跑而去。
幸好旗舰上的卫队对离开多年的马东来还有些记忆,在安全局官员的陪同下,他得以登上自由贸易号大帆船,进入奢华的船艉楼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华丽,走廊的地板上铺上上好的海豹皮,内部的装潢使用了大量的花梨木,很远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讨论声,各类已经陌生的词汇钻进了马东来的耳朵里。
侍从官走了进去,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再走出来的时候,侍从官说道:“阁下,执政官请您进去。”
马东来走进了这间巨大的会议室,四面都是华丽的挂毯和精致的屏风,围绕楠木制造的圆桌,坐满了十余个军官,都是海陆两军的高层,李明勋率先起身,对一众军官说道:“向合众国的勇士致敬!”
军官们纷纷脱下帽子,对着马东来微微欠身,李明勋指了指自己的身边,说道:“给东来阁下搬椅子,就在我的身边,好了,我们继续开会!”
高锋继续指着那大幅的地图介绍着:“半个月前,李德灿、赵君肃和河原田兵卫控制济州全岛,与赵三刀的分舰队一道,消灭了朝鲜三分之二的水师战船和相当于五分之一的步兵,亲清党在朝鲜的威望大跌,沈藩和朝中的忠明派派遣使者联络了我们,希望我们可以派遣一万到一万五千人的部队在朝鲜登陆,与沈藩南北夹击,消灭朝鲜的亲清派,完成朝鲜的独立。
这比我们计划的还要顺利,毕竟现在亲清派手中能调集的军队绝不会超过四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