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士良这阵子心情不好,回家脸拉得老长。夫人最近和他说话都得陪着笑脸。
仇夫人看上去四十上下年龄,柳眉杏眼,年轻时也是美人。现在年龄大了,看上去也比同龄人年轻。
和她初次接触的人,往往会忽略她的相貌,全身上下金光璀璨。头戴金钗,脖子上是金项圈,手腕是金钏,手指上是金戒指。身上的服饰喜欢用捻金线织物缝制。
仇士良在书房独坐,墙壁上悬挂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临摹本,他身后的墙面悬挂展子虔《游春图》。
“老爷,妾身过来看望老爷。”夫人手捧一款雪白光滑的狐裘,站在书房门口,听屋里动静。
“进来。”老爷说话语气听起来冷冰冰的,但夫人还是抬手推开屋门,先堆砌满脸笑意。
“老爷,这是京城有名的大户范合送的白貉裘,听说白貉裘珍贵着呢。圣上得了一件后宫都没给,赏给太和公主。”
夫人走到仇士良身边,献宝似的抖落开手里的白貉裘,仇士良淡淡扫一眼,冷哼一声“妇人之见。”拂袖而去。
夫人莫名其妙,本来想让他开心,反而气呼呼走人。夫人怔怔地望着夫君离去的背影,怎么回事?别人送来宝贝,他怎么还生气?
位高权重时门庭若市,失势时门前冷落车马稀。送你奇珍异宝还不是有求于你。
一旦尝到大权在握,凌驾于众生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我独尊,再让他屈居人下,他不甘心也不会轻言放弃。
武宗对他恩宠只是表面文章,心里多不待见他,他再明白不过。内则嫌之,外示阳宠。所以仇士良才有危机感。
都说知子莫如父,尽管几个儿子都是仇士良养子,养育之恩大于天,儿子对父亲心思摸得门清。长子仇从广为宣徽使,居内诸司使之首,地位显赫。
他深知一家子荣华富贵系与父亲一身,父亲目前处境微妙,他想做点什么为父亲分忧。
几天后一则消息在左右神策军中传开。据可靠消息,中书省将要对禁军下手,丞相和度支商议裁减禁军衣粮、马料等项费用。神策军中将士们私底下议论纷纷。
公元841年元月一天,右骁卫大将军仇士良到军营慰问将士们。绢匹、牛羊牲畜拉了几车。
将士们围拢过来,“大将军,还是大将军照拂我等,为我等争取利益。”
“将士们辛苦,有诸位付出,换来京城安定繁荣。守卫京城,责任大任务重,你们的辛苦,本将军再清楚不过。”仇士良言语恳切,动容说。
他贴身侍卫有些冲动,抢过话头,“实不相瞒,这些物资都是将军俸禄所购。”
仇士良训斥侍卫“多嘴,区区一点物什,和众位弟兄不容易相比,算得了什么?”
众人听闻深受感动,“将军待我等之心,属下无以为报,愿执辔坠蹬追随将军。”
“将军处处为属下着想,可是有人却要从我等身上,压榨出二两油来。”
“还请将军为我等做主。”
“眼瞅着新春佳节到了,朝廷不发福利也就罢了,还要削减开支。”
“摆明不让我们过年。”有人挑开这个话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仇士良大吐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