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铁桶放到地上,饥饿的工人像野狗一样嗷嗷待哺,在后面排着长队。
轮到堂华,两个黑不溜秋的馍馍被放到他的手里,负责配饭的工作人员大声喊道。
“每人两个,拿了快滚,汤去自己盛!”
靠在角落,堂华咬着硬邦邦,干巴巴的馍馍,喝着飘着菜叶子的清汤,眼泪,流了下来。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自由的可贵。
夜晚,劳累了一天的工人都回到了宿舍,不到30平米的通铺瞬间挤满了人。
堂华像受惊的小鸡仔一样被夹杂中间,连大气都不敢喘,看着这些灰头土脸但身强力壮的男人,他生怕自己被莫名其妙修理一顿。
这时,堂华注意他旁边躺了一个安静老实的家伙,这是一个中年人,头发有些秃。
为了尽快结交到一些可以说话的朋友,堂华壮着胆子和这人攀谈道。
“那个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堂华和他说话,这人坐起身子,朝他友善的笑了笑,但是没说话。
旁边的一位岁数比较大的老头一边锤着后腰一边解释。
“你别和他说话了,这人是个哑巴。”
堂华一愣。
“哑巴?”
“恩,但是他耳朵可以听,只是说不了话,半年前,他被石灰呛了嗓子,得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就失去了语言能力。”
“那他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称呼他?”
老大爷摇了摇头。
“那时候他刚来不久,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没人知道他叫什么,现在我们只管他叫哑巴。”
“哑巴”可以听到声音,但却说不出来话,他知道堂华是在主动和他打招呼,只是一个劲的傻笑。
因为从小到大受到的贵族教育,即便在如此窘境下,堂华也是礼貌的同样报以微笑。
就这样,堂华交到了他的第一个朋友,他不知道自己的后半生会如何,但至少,他还活着。
感受着冰冷的床铺,耳边充斥着呼噜声,在疲惫的刺激下,堂华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轰!”
一声巨响,将刚刚入睡的堂华惊醒,与他一同被惊醒的,还有房间的所有工友。
10分钟后。
一名矿场的监工冲进房间,大声宣布道。
“刚刚4号矿区发生了小规模矿难,一位名叫吉尔科兰诺比的工人当场死亡,明天谁都不要去4号矿区,所有人继续休息。”
宣布完后,监工看向一脸惊魂未定的堂华。
“你跟我来。”
堂华被单独带走后,宿舍的工人们立刻继续睡去。
对他们来说,矿场发生矿难死个人这种事,简直家常便饭,而且死的那个人名字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众人中,只有一个人瞪大双眼,瞳孔中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人,就是刚刚和堂华微笑示意的“哑巴”。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自己的本名就叫吉尔科兰诺比。
他的眉毛拧成了麻花,他死了?
吉尔科兰诺比确实死了,当然,死掉的只是一个名字。
第二天,这名“哑巴”在矿场的奴役档案中就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利叶堂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