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就透着铁柜上一道一道的细缝、看见那哥带着人从酒吧里冲了出来,左顾右盼拿不准应该往哪个方向追。
最后大哥一拍大腿,决定兵分两路,扬言要把他们两个逮回来卸腿。
等两队人马浩浩汤汤消失在道路尽头两侧,谢初鸿立马坐不住了,扭头采访采访周什一:“靠你胆子也太大了,连班主任都敢打!”
周什一:“?”
他还有点没从急转直下的处境里回神:“他欺负你啊……”
这储物柜先前也不知道是给谁用的,鼻尖充斥着一股很浓郁女士香。
谢初鸿瞪人:“就算他欺负我,你也不能打他啊,万一他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周什一的神情顿时微妙了,面色古怪:“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他是我们班主任。”
谢初鸿:“?”
谢初鸿:“我为什么不知道?”
周什一:“昨天拿豉油泼他的人不是你?”
“这不一样啊,先前可以说是我单方面强迫你,但现在你动手打了他,你就没……”谢初鸿猛然反应过来,“你故意噎我?”
周什一连句式都没怎么变:“我只是以为你知道,他已经因为你给我换了好几双小鞋了。”
片刻对视,谢初鸿终于没忍住气笑了,不客气锤上身前人:“我还以为你多老实。”
力气大得周什一抬手在自己肩窝上揉了好几下,视线盯上那对笑弯的眉眼就挪不开了。
大概是这铁皮箱里光线太暗,谢初鸿近在咫尺那双星眸晶亮亮的,让人不禁犯嘀咕。
但他声音太小,谢初鸿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周什一清了清嗓子,“我说你还把我堵在这里干什么,他们都走了。”
谢初鸿忽然就起了逗弄的心里:“你不是知道我是gay?”
“知道啊。”周什一有些不明所以。
谢初鸿挑眉:“知道还不明白我为什么堵你?”
今天在学校也是,这人一点没抗拒两人的肢体接触,过分不上心得反而让他心里有点不高兴。
目前已知,谢初鸿取向男,他,性别男,正一起“困”在逼仄的封闭空间里。
两人躯体紧紧相贴,湿热的鼻息全交缠在一起,直了小半辈子的周什一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身前人戴在耳垂上那枚黑钻,在他眼皮底下闪着微光,暧昧不断升温。
但同样意识到严重性的,还有谢初鸿。
他原本只是逗人的一句玩笑话,却在两人微妙的对视里变了质。
谢初鸿完全猜不出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周什一在想什么,哪怕他想悄悄往后挪两步,脚后跟也已然抵上铁皮箱,动弹不得。
两人挨在一起的身体都有些僵硬,谢初鸿默默咽下先前计划好不坦白就亲他的“桃色恐吓”,低声掩饰:“你刚到底说我什么了,不像好话。”
周什一动了下喉结,老实交代了:“说你刚刚那样笑起来,还挺像我弟的……”
谢初鸿面上温度瞬间稀罕地高了起来,好在铁皮柜外及时传进一个温和的声音:“他们都走了,出来吧初鸿。”
谢初鸿猛地松出一口气,打开柜门:“主管。”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听见这人的声音——需要的时候永远找不到人,不需要的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在哪都能找到你。
周什一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来人身上价值不菲的工作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
“刚刚的事我已经给瑶姐打过电话了。”男人长相柔和,说起话来和风细雨的,很有亲和力,“瑶姐的意思是让你安心回家休息两天,不用担心这边,她都会处理。”
工钱照结,店内损失也不用他承担。
周什一听着还觉得这里同事、老板对谢初鸿都挺照顾,结果谢初鸿一句相关的话都没应,只牵上他的手道:“以后再有人问,主管不要说我单身了。”
主管微讶:“瑶姐知道吗?”
谢初鸿摇头,鬼话说的眼睛都没眨一下:“打算稳定下来再告诉她。”
“好,那我先帮你保密,等你自己给她说。”主管通情达理一点头便将视线转到了周什一身上,笑道,“小男朋友很帅,要看好了。”
谢初鸿敛眸收紧攥住周什一的手:“知道了。”
不等周什一细究两人话音里藏着的东西,后门里便再次走出一个人。
“他们走了?”
白斯明到现在还觉得被踹在胳膊上的那一脚隐隐作疼,让周什一窘迫得不行,谢初鸿却保持着和自己十指交缠的姿势就要走,招呼得漫不经心:“主管我先下班了。”
主管迟疑地看了眼白斯明,显然也是知道这两人匪浅的关系:“那你……”
“会注意安全的,我对象送我回家,主管不用担心。”谢初鸿说得头也不回,从头到尾没看白斯明一眼。
周什一今天一晚上被他拖来拖去,人早麻了,也算是醒悟自己因为刚刚朝白斯明踹出去的那一脚,彻底被谢初鸿破罐破摔拖下水了。
回休息室拿东西,周什一以为他简单收拾一下,背上书包就能走,哪知这人竟是从柜子里掏出了个加大号的手提包,一副要把自己储物柜清空的架势。
周什一今天过来的本意是想劝他辞职不假,但这猛地一下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怎么了,怕他们又来找你麻烦吗?”
“不是。”谢初鸿蹲在地上,冷不丁问出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觉得我主管长得好看吗?”
“啊?”
“就问你,觉得他长得好不好看。”
“还……行吧,应该是你们会喜欢的类型?”
“意思就是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我又不是gay,我当然不喜欢。”周什一脱口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抗拒的口吻好像有点冒犯。
结果谢初鸿不仅没介意,反而像是郁闷一扫而空,“刷拉”一下爽快扯上拉链,便要背上两个包朝外走。
周什一觉得有什么不对:“就直接这么走了吗?”
“不然呢,开个欢送会?没听出来我刚被炒了吗。”谢初鸿有点被周什一的天真逗笑了,“他说让我回家休息两天,你不会真这么可爱地以为就只是‘两天’吧?”
周什一蒙了。
“不过我租房本来就只剩最后半个月了,现在也就是稍微提前了一点。”租房到期,就是他必须搬进周什一家的最后期限,“回家路上帮我编了不少借口吧?”
说起这个,周什一的脸就黑了。
大多时候谢初鸿给他的感觉都是成熟远超同龄人的,但这人又总能时不时给你来点幼稚的恶趣味。
周什一是一路忐忑到家才知道,原来暂时不跟着回家是谢初鸿早就跟他爸妈说好的,预备等周末慢慢把东西拿过来、两个人相处熟一点了,再彻底搬进来。
“而且你竟然就这么跟来了,也不想想碰到坏人怎么办。”走出员工区,谢初鸿正打算对周什一再说教两句,就一语成谶地和捂着脑袋从男厕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昏暗的过道里,三人静默对视了整整两秒。
谢初鸿刚一动嘴皮,对面捂着脑袋的“坏人”便立马扬起了自己写着号码的手心。
不再犹豫,两人飞快交换过眼神,赶在他出声喊人前便双双拔腿跑了出去。
周什一见谢初鸿跑在他前面“细胳膊细腿”的,主动把那沉甸甸的手提包分担过来。
眼下就算谢初鸿不解释,周什一也知道最开始是他乌龙搞错敌我了。
真正想找谢初鸿麻烦的,根本不是什么白斯明,而是那大金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