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桓持筷的手明显抖了抖,险些将夹住的一闪肉掉了下来。为免尴尬,慕容桓将肉塞入口中,同时快速思索该如何回复圣人的这个提问。
都说于圣人共餐,勋贵无比,其实,真正到了餐桌之上,谁又能够吃的安心,吃的舒适。
慕容桓乘着咀嚼,思索片刻,说道:“回陛下,臣不敢!”
他想不到合适的言辞,想着眼前的圣人已将御人之道修炼至极致,若是夸夸其谈,反而会被抓住了把柄,倒不如简单明了一些,将这问题重新搁置!
永宁帝笑道:“爱卿纵横沙场,何等艰难险阻没有遇过,朕不过想听听你心中所想,又非令爱卿上刀山下火海,有何不敢!”
慕容桓道:“陛下,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立储这件事微臣又岂敢造次多言!”
永宁帝面色红润,皮笑肉不笑道:“爱卿的意思,立储乃是我皇家的事,而非天下事?这句话朕听起来,怎么觉得有些……既然爱卿不愿说,那朕便直接问,以你看,晋王能堪大任否?”
慕容桓无奈,永宁这是赶鸭子上架,非逼着自己评论一番。方才永宁帝的那句“而非天下事!”很明显,是在告诫慕容桓,立储是为了云照江山社稷,而绝非皇家私事。也同时告诫慕容桓,皇家等同于天下,作为云照百姓,作为镇南王,你逃不出这万里江山之外。
慕容桓深吸一口气:“臣以为,晋王为人沉稳,做事干练,心怀忠孝仁义,是皇子当中的典范!更是陛下您教导有方……”
永宁帝不耐烦的扬手打断慕容桓的话,道:“行了,行了……夸赞的话无须多讲,朕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朕是在问你……”永宁探直脖子,盯着慕容桓,一字一句续道:“晋王,可当天下否?”
永宁帝的眼神犀利,灯火之下,但觉那双目之间似乎射出一道雷电,直击慕容桓脑海,似乎要将慕容桓的所思所想看个通透一般。
慕容桓不敢避让永宁帝递来的眼神,越避让,反而会让永宁觉得自己心虚,反而更觉得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被永宁瞧了精光。
慕容桓正色道:“臣以为,晋王若是能够得圣人垂青,掌监国之位,定能大展宏图,扬我国威!”
永宁帝闻言,斟了杯酒,颇为不屑道:“以朕看,晋王难当大任。”
慕容桓故作哑然:“陛下这话何故?”
永宁帝道:“便是他在行宫内无所作为,身为皇长子,对自家弟弟所做所为不闻不问,这样的皇子,如何能够统领群臣?”
慕容桓闻言,一时猜度不出永宁这话之意,不然贸然推举,只是正襟危坐,不言不语。
永宁帝沉默片刻,又道:“我记得康王因唤你一声姨夫,算起来爱卿理应唤我一声“姐夫”。以爱卿所见,你那外甥又如何?”
慕容桓早知永宁会提及康王,当即答道:“康王性格开朗,又礼贤下士,听闻他府内门客数千,皆是颇有名望之辈。臣以为,康王若是能够监国,也是未尝不可!”
慕容桓想起他于康王之间的约定,便将这副“美言”说的侃侃而谈。
至于圣人是什么意思,那不是他能决定的。
只要自己依言推举了康王,那慕容裴便会安全自在。
永宁笑道:“朕原是有立康王之心呐,只是这立储大事,万不可马虎,一时间犹豫不决。听了爱卿所言,似乎有些道理……却是不知若朕立了康王,爱卿会不会竭尽全力,支持此事!”
慕容桓颇一皱眉,永宁帝的这话似乎在考量自己是否真心推举康王。
说实话,康王并非慕容桓理想中未来云照的圣人,他了解康王,这孩子太过小聪明,往往搞出一些令人不耻之事。而且又特别眷恋红尘,贪慕美色。
这样一个皇帝,又怎能治理好偌大的天下!
永宁见慕容桓沉吟不语,笑道:“爱卿是否也有疑窦?朕,也有!听庄孙明说,慕容裴一直被扣在康王府中,有没有此事?”
慕容桓微微一怔,连忙支应道:“裴儿于康王情深义重,他二人许久未见,此番进京不过是结伴同行,绝无它事……”
永宁帝嗤的一声笑:“行了,还用你打掩护,当朕的人都是摆设么?康王……这小子倒有几分狠劲,竟学会了要挟朝廷重臣!”
慕容桓哪敢应了此事,若是此时应了永宁帝这话,康王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而自己也有可能被康王记恨一生。
想来,这恐怕应是永宁帝希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