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看到姥姥岭的地形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姥姥岭并不高,可进入姥姥岭唯有一条狭小谷地,可由三人并肩缓行。两侧皆是岩壁高山,如同刀削一般,无从立足。入谷的两座山如同一道没有合闭的大门,留出一道狭窄的谷地。两山的左右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河道,底部有河流蜿蜒绵亘。
穿行过这近百丈的谷地,才有个斜坡能够登上姥姥岭的山峰。
姥姥岭之后便是绵延数十里的沼泽地。站在山顶,可以清楚的看到沼泽内一汪汪清水潭,遍地是高没人头的杂草荆棘。沼泽之上,笼罩淡白色的雾气,雾气中混着黑灰色的瘴气。
想上姥姥岭,这百丈谷地是必经之路!
这处地形,正应了《孙子兵法》那句话险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若敌先居之,引而去之,勿从也。
却不知青衣坊用这块地形,要钓的是哪条“大鱼”!任谁都知道,这里是兵家的死地,除非领兵的是个傻子,否则不会有人怎会贸然进到谷中。青衣坊选择再这里伏击,难道真把对手当做傻子了么?
官兵说到就到,午时左右,东面大路上尘土飞扬,战旗遮天,马蹄齐踏大地,震的山上松动的山石窸窸窣窣的带着一阵尘烟滚下。
乌泱泱的两千藩镇军,浩浩荡荡,迤逦而来。为首之将沈牧十分熟悉,便是慕容辉的偏将阎顺。
这货怎么来了,别进来,别进来……沈牧瞧着阎顺统领大军缓缓而来,心中不禁默念。现在沈牧大概明白为什么印月要先带自己见艾薇儿一面了,很简单,大战之前,告诉自己,你身边的朋友的性命全看你的表现了。
沈牧无论如何着急,都没有办法站起来告诉山下行军的阎顺,只得暗暗心急。
对面山顶,是段超率领的义气门兄弟以及黄泰雷的兄弟盟,迎月也在其中。而这边山顶则是印月率领的那支两百余人队伍。
青衣坊做出这样的安排,其用意不明而喻。
大军行到姥姥岭前,阎顺手一挥,止住前军行进步伐。
众军分前中后三队,前军多为骑兵,中队则以弓弩手为主,后队则是步兵方阵和少量的骑兵压阵。
三队整整齐齐停下脚步,层次分明,军容庄严!
显然,对于前面道路的情况,阎顺也心知肚明。此地若是有人埋伏,便是千军万马也难以攻下。
若是再入口处设立一个隘口,那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阎顺听住军马,扬声喊来两名轻骑,吩咐道“探路,弓弩手准备!”
那两名轻骑打快马加鞭奔入谷中。同一时间,中队弓弩手“唰”的一声,一字儿拍成三排,张弓搭箭,静待敌情。
轻骑入谷前后跑了一圈,接着奔出谷外,扬声回报“禀将军,未发现异常。”
阎顺道“再探!绕上山,以旗为号!”
沈牧伏在山顶,听了这话,不禁赞道这个阎顺倒是有两把刷子,谨慎小心才是为将之道!
轻骑转眼绕到斜坡,转眼间分左右上山。山上草丛密布,那骑士骑术精湛,竟能再乱石杂草中穿行如履平地。
眼看便要闯入青衣坊的埋伏圈中,留给青衣坊的时间不多了,一旦被发现身形,那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忽然,西山道的后军一阵骚乱,邀月领着四五十名青衣坊众杀入步兵方阵。
他们来的极快,弓弩手本将注意力放在姥姥岭上,待回过头来,两边已是短兵相接,想放箭已经是来不及了。
阎顺不妨后军有人偷袭,剑指一挥,扬声道“一队骑左路支援,三队断后路,全歼来敌!”
邀月令人一阵冲杀,她手中宝剑连斩几人,瞧着骑兵赶来,连声呼喝“撤退”。
青衣坊众听了号令,随着邀月再骑兵尚未合围之际,杀出一条血路,直奔东面羊肠小路逃散。
阎顺立在马上瞧见,又指挥道“后军止步,弓弩准备……放!”
话音落时,“啾”的一声破空之声,数百羽箭刺穿空气带着气浪,飞射青衣坊逃生方向。
邀月何等身法,眼见羽箭袭来,长剑一抖,“叮叮”数声,拨开数箭。身子一滑,又帮助一名滑倒的帮众挡下箭矢。
那帮众吓的脸色苍白,爬将起来,只谢姑姑救命之恩。
沈牧记得龙泽曾说邀月乃是道修蜕凡之境,以凡人之法,又怎可能伤的了她分毫。幸得她谨遵规矩,没有用道炁伤人,否则,邀月三人联手,还用设什么陷阱!
阎顺见贼寇中竟有如此“武艺”之人,暗暗赞了一声。心想若是自己,恐怕难逃这轮箭雨。
阎顺指挥步兵骑兵各出两队,共计四百人前去追击,自领大军候再原地,等待轻骑探路消息。
两名轻骑被邀月等人一扰,放慢了马步。此时马儿缓缓而行,每走一步,沈牧的心就“噗通”跳了一下,感觉那颗心脏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反倒跟着马蹄的节奏跳动起来。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尽量伏下身子。沈牧更不敢随意动弹,毕竟现在局势未明,自己也没有提前和段超等人知会一声,万一和官兵接上头。义气门的兄弟胡乱拼杀,伤亡肯定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