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他起了一身冷汗。
甲字号屋内,先前住店的八个人聚在一起,在商量着什么。
那个大胡子说道:“大哥,我们一路逃到这,你说绣衣使会追来吗?”
“肯定会。”一个右眼覆着眼罩的人说道:“我们一路上不曾隐瞒踪迹,那绣衣使一个个又不是瞎子,怎不会追来。”
“娘的!”大胡子骂道:“老子问的不是这个,老子就怕他不来,否则一切的计划就泡汤了。”
“大奔兄弟,这个倒不担心。”其中一个山羊胡子接过话茬:“我们兄弟八个是他们唯一可以套出情报的人,他们要不追来那件案子就别想结。”
“嘿,这倒好,咱八个领着一群孙子满天下转悠,咱们逍遥快活,他们跟着我们屁股后面吃土。”戴眼罩的这几句引得众人大笑。
居坐正中的是个三十几的汉子,不同于其他几人,他自进屋就一直紧着眉头,未发一言。
“宋大哥在想什么?”山羊胡子问。
“我在想我们还能拖多久,从宛州一直逃到这西北,绣衣使迟早会知道我们只是一个诱饵,能瞒他们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那就干他娘的!”大胡子很是豪爽:“绣衣使,哼!一群朝廷养的狗罢了,你们怕狗吗?”众人摇头。
“大奔兄弟说的对啊,我们几个逃到这已经完成主家交代的了,那绣衣使想查也查不到什么了。”
宋崎――就是被这伙人称为大哥的人,他没说话。逃亡前他接到的命令是吸引绣衣使的注意,从宛州一路逃至西北,再由西北分散,各自潜回。
西北人口众多,鱼龙混杂。想套个身份偷偷潜回不是难事,这里排查松懈,对身份没太多要求,只要你不作奸犯科就好,管你是人是鬼。
绣衣使再怎么锲而不舍,总不能派大批人马追过来,估摸半道上就已经把他们甩掉了。
如果一直追着……那更好,那边也能轻松一些。
想完这些,宋崎长长出了口气,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走。
一丝尘土当着众人的面从顶上落下。他们住的这家店只有两层,再往上就是屋顶,好端端地是不会有尘土下落的,除非……
“屋顶有人!”大胡子喝道。
“有尾巴跟着,撤!”至于是谁跟着,已经不言而喻了。
几十支利箭破窗射入,逼着他们找地方躲藏。
“把火灭了”宋崎喝道。
屋内顿时一片漆黑,月光透过满是洞的窗子,堪堪照亮屋子一角。
“大哥!”山羊胡子轻声叫道:“小六子他……”
山羊胡子怀里抱着个人――一只手紧紧捂着喉咙,嘴里不住地吐着鲜血。
这场攻势太猛,完全是有备而来。宋崎抽出佩刀,啐了口唾沫:“兄弟们,狗追来了,怕不怕!”
“怕他个鸟!”大胡子回答,其他人纷纷附和。
“好,等他们一进来我们就杀出去。”
众人攥紧手里的武器,山羊胡也抽出了腰间的双刀紧握在手里。在一旁躺着的是已经咽了气的小六子。小六子武功不高,却是最机灵的一个,八个人里属他最小。他们这一路逃亡,生死早已看淡,小六子就时常打趣说要是他们八个谁先死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是最后一个。
众人不解,他说:“各位哥哥武功都在我之上,到时候还不是会保护我。”
“去你的。”众人笑骂。
如今第一个去的却是他,屋里几个人心里一阵难受。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门外一个声音说道:“诸位,我绣衣使已将这客栈团团围住,诸位要是想活命,还是乖乖降了好。”
“去你妈的,你们绣衣使只会使这些偷袭的手法,有本事和你爷爷战上几回!”
那屋外的人也不作答,静默了一会不见绣衣使进攻,屋里众人也等的有些躁。
“大哥,接下来怎么办?”有人问道。
宋崎紧攥着刀,手心里全是汗。
―――――――――――――
与清泉茶店相对的一家客栈被绣衣使临时征用,此刻在二楼正对着茶店的窗前坐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入住清泉茶店的第二位客人。
在他一旁一位低阶的绣衣使刚回禀完。
“大人”他问:“那伙匪徒拒不投降,我们是不是强攻进去?”
“追了几个月,却只是一群小喽啰,不值得为他们大动干戈。”
“大人的意思是……”
“烧了吧,省事,回头赔那个老板一笔银子就是了。”他说的云淡风轻,好似只是烧一垛柴火。
“是!”
他们所处的客栈有间厨房,备着一大缸子油,一小队绣衣使提着桶往茶店上肆意泼洒。那齐老板要是知道自己的担忧成了事实,估计得给自己不少嘴巴子。
火燃地很快,不多时便吞没了整家茶楼,照亮了周围一片,也驱散了夜里的寒气。
“还挺暖和。”那人活动了一下。
“嘭――”的一声,被惊住的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得有人喊道:“匪徒突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