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臣温柔地点了点头,他分明从李依研眼中看见了失望和惊恐,那些微表情狠狠地扎他的心尖。自知症结所在,也不介意,今后有很多时间慢慢解释、慢慢哄劝,她总会接受自己,爱上自己。
柳安臣快速整理了思路,露出喜悦和煦的微笑,柔声说道“宝贝儿,想喝水吗?饿了吗?头晕吗?肚子痛不痛?哪里不舒服吗?”
李依研收回失神的水眸,秀眉微蹙,虚情假意她受够了,自动忽略柳安臣示好的关怀,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大叔,我累了,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柳安臣假装没听懂李依研赶他走的话,拉起芊芊玉手,轻声呢喃“还生我气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保证那晚的事再也不会发生第二次,以后我都不会惹你生气,一切都听你的,只要你好好的。”
李依研面无表情,可内心波涛汹涌,他差点把自己强了,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释怀。执拗地抽回被柳安臣握着的手,赌气说道“你不用跟我道歉,那晚你说的都有理,理亏的是我,是我骗了你。其实我也一直在骗自己,以后只想做回原本的自己。昨晚我去鬼门关走了一趟,你就当我死了。咱们离婚吧,往后余生互不相欠。”
柳安臣怔怔地望着李依研,虽然知道她还会赌气,没想到又提到离婚,噎的他差点喘不上气,真是心塞。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悲凉地沉下头,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小丫头对自己太狠心,太决绝。一直以来,自己在她面前爱的越来越卑微,可她却毫不知情,毫不领情。
“依研妹妹,你这样对柳医生不公平。”不知何时,苏珊手里提着餐盒站在了床前。她听见了刚才不友好的对话,虽然她希望两人离婚,可见不得柳安臣受委屈。
自从去了木屋别墅,柳安臣对李依研的宠溺,苏珊全看在眼里,羡慕嫉妒恨,可顾及柳安臣的感受,担心李依研察觉自己对柳安臣的单相思,让他难堪和生气,在李依研面前,刻意地保持距离,更不会主动维护柳安臣。
然而经历这次自杀事件,在苏珊看来,柳安臣的付出在李依研面前如此卑微,此时更是见不得柳安臣受她的窝囊气,被她讽刺挖苦的可怜样让苏珊火冒三丈。
李依研狐疑地望去,瞥见苏珊一本正经的冷面孔。女人的傲娇本性激起她的领地意识,浑身竖起了扎人的刺,嘲讽地瞪着苏珊,口是心非说道“苏医生,你怎么也在这。我和安臣的帐是我们自己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评头论足。”
苏珊压制不住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毫不理会李依研的冷嘲热讽,“李依研,你是不识好歹,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柳医生抽了800毫升血输给了你,否则现在你是躺在停尸房,不是新加坡玛丽医院的VIP病房里。”苏珊气急败坏的说道。
李依研表面上对苏珊的嗔怒嗤之以鼻,内心却波澜起伏,秀颜紧蹙,她依稀记得自己割腕后晕过去了,再然后一直处于恍惚状态,几乎不记得具体的事。
苏珊见李依研这种莫名其妙、毫无感激之情的眼神火更大,忽略柳安臣警告的目光,冷冷地说“怎么,自己割腕自杀、失血休克都忘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连心跳也没了,血压快降到0,如果不是柳医生凌晨发现,及时抢救,给你输血,你只有死路一条。
再说你的血型那么稀少,就算送到大医院,也未必能立即找到血源,你欠柳医生一条命,怎么能说互不相欠呢。”
李依研迷茫的水眸遽然紧缩,一条命?那孩子呢?冷不丁想到自己腹部的疼痛,急切地追问道“我的孩子呢?怎么样了?”
苏珊唇部动了动,瞥见柳安臣快喷出血的双眸,终于是闭上了嘴,孩子没了的事,她不敢说。
李依研见柳安臣和苏珊都不吭声,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直接降到冰点,想起医院都会在病房放医嘱卡片,不理病床前站着的两人,自顾自扭头寻找,果然在床头上方的墙面上看见了那张信息卡。
患者:李依研,疾病:流产,孕期三个月,手术摘除死胎,术中出血量少,创面小,各项指标正常,手术主刀医生:柳安臣……
后面记录的术后护理要点,李依研无心再看。水眸抑制不住地翻滚着泪水,蜷起身子,双手抱膝,掩面轻声啜泣,逐步变成了嚎啕大哭。内心一遍遍地哭诉,她和沈秋寒的孩子没了,沈秋寒走了,孩子也走了,只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
柳安臣见不得李依研哭鼻子,条件发射地伸手轻抚她的背,可伸到半空中的手僵住了,停顿片刻收了回来。孩子没了他是罪魁祸首,恐怕她一时半会不会消气,先处理了眼前的烦恼吧。
柳安臣面容阴寒,双眸瞪着怯生生的苏珊,恶狠狠地低吼一声“苏医生,你跟我出去,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