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转眼间到了阴历的四月初七,从山东往淮安去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飞快奔驰着,在前面领队的乃是一名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他骑在骏马之上,只顾将胯下的骏马催的飞快,直把后队拉下了很远。
而他后面,一少女却是紧追不舍,胯下的马儿也是催的飞快,只如同那射出去的箭矢,掀起路边的一片飞尘。
此时这里远离了那中原的兵乱之地,尚在大明的掌控之下,又因为靠近大运河和淮安府这个粮草物资的始发之地,在官道上已然有了些零零散散的百姓,或挑着担子,或赶着牲畜,只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纷纷是提前躲避,张目看去。
“呔,哪里来的公子哥,嚣张个什么,有马便了不起吗?直娘贼!”
直到那少年郎和少女没了踪影,这才有一个汉子跳到路中间,对着那本已经看不见的背影,咄咄不休的骂着。
“咳咳,这些纨绔子弟,只顾飞鹰走兽,就连那小姐,也不似正经的人家,马儿骑得如此之快!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烂泥扶不上墙呼!”
也有比较文化一些的老童生,对着那少年郎和少女的背影一阵唏嘘。
“嘘,小点声,后面来人了!”
众人众说纷纭,正是说的热闹之时,忽的有人大喊,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官道,瞬间又静了。
“......”
刚刚那个站在路中间大骂的汉子听此,却是忙的缩了缩脖子从路中间退了回来。
众人只向那官道尽头看去,果然一大队人马从远处不紧不慢的行了过来,只是这些人纷纷挎刀,不似善良之辈,众人却是不敢有什么不恭的举动了。
只是这心中却也暗暗在想,这又是哪里来的大官。
之所以猜测是大官,只因这几日来经常有北地的官员向南面而来,他们有的带着几人的护卫,没有家眷相陪;有的则带着上百人的队伍,护佑着家小,只如同那没了脊梁的断脊之犬,风尘满面,狼狈不堪。
因而像这般护着马车却没有货物的,这些只当作那些南逃的大官看待。
只等人走远了,官道上才复又热闹起来。
甚至此时这些未经战乱的小民已然打起了赌,只赌这伙经过的马队护卫的是几品的官。
有说是三品的,有说是四品的,更有说是京师来的一品大员,总之是众说纷纭,谁也不曾服了谁。
不过,道是无人说这是皇帝的龙撵、太子的车驾,只因昨日有南来的商人说大明朝的京师已然被李贼给攻破了,那皇帝老儿竟然聚了一家子在那什么皇宫中,自焚了!
这个消息不可不谓之劲爆,也不可不说足足让整个淮安府的百姓们热闹了一天,但也仅仅只是一天而已,到了今日除了有特别好事的还敢说说此事之外,却是无人再提了。
只因这新鲜劲过去了,且自己的温饱问题还是个难题,谁去管那什么劳子的皇帝一家死活,古人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却是不假。
而且淮安巡抚路振飞路巡抚也下了“禁止讹传”的布告,谁人再敢多言圣上吉凶之事,即刻交由有司严惩,故而却是无人再敢从明面上说了。
不过众人对这个消息皆是信了九成九,只因从北地来的不止是那个商人,很多的南来的官老爷们也在言谈之中透出了这个消息。
只是这些人在被路巡抚请去喝茶聊天之后,便开始失口否认了。
然而路巡抚越是如此,这些百姓们越是相信,皇帝一家子,是真的死了。
也就在这队人马过去之后一炷香的功夫,从北面却是又来了一队人马,只不过这次却是穿着兵甲的军爷,他们也是策马飞奔,骑得飞快,为首一人背上背着一个竹筒似得东西,只在进入淮安府治下的清河县城门的时候,那为首的一人才亮了个牌子,道了声“紧急军情,急递飞折”,这才将他们的身份透漏了出来。
因为明末驿务繁杂、耗费糜多,崇祯皇帝又裁撤了驿站,好多军情却是只能劳烦这些大兵们了。
自然,有传令兵自北方而来,又引的这些小民们一阵猜测,只是却无人再敢往那皇帝身上说了,不过也只需对个会意的眼神,交谈双方便已是心领神会。
齐河县属于淮安府治下的一个县,距离淮安府也仅仅只是一个淮河的距离,齐河县在淮河北岸,淮安府在淮河南岸,两者隔河相望,来往全是依靠船舶。
所以在和崇祯皇帝相处了几天的刘不同,便放心的将他的那一百多号的马队留在了齐河县城外,又命人持着金银买来酒菜安顿,道是无人说出一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