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6月上旬
窗外秦岭山脉已然满是沧桑,大动荡时代的树木被疯狂破坏,留下各种伤疤似乎也是在向路过的旅客们讲述那个疯狂而又动荡的时代。
然而,在杨仪的眼中,他却是看到了那些才刚长出不久的巴山木竹,郁郁葱葱、枯木逢春。
毕竟动荡终究还是过去了,而新的生机也往往都是孕育在这一片废墟之上。
火车内
长途乘车之后,疲惫的中年人放下手中铅笔,抬头看着坐在对面尚且还在发呆的年轻人,微笑着问到。
“小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吧。”
中年人已经年过五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各种牛鬼蛇神也都遇到过,像杨仪这些年轻人在想些什么,他大概也是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
所谓心里不是滋味,原因也无非就那几种可能而已。
摆摆手,简单开解一二:“你是觉得,咱这偌大的汽轮机厂突然跑去生产菜刀,所以心里还有些不适应?”
相比年轻人来说,丁老厂长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在厂子生死攸关的时候,就别说生产菜刀了,只要能挣钱,那即便是转产锅铲、烧火钳都不在话下。
有些事,他老丁的心里也苦,但只能往肚子里面咽。
像这次进帝都汇报工作,结果连一台汽轮机组生产指标都没捞到,而厂子大大小小好几千张嘴等着吃饭,所以除了干这些杂活来勉强糊口之外,别的又能怎么办呢?
好在困难都只是暂时的,这次赴京,终究还是没有白跑一趟,只要手里的30万千瓦汽轮机组项目还能够继续推进下去,那么未来就还有希望。
此时就不得不庆幸,前几年厂子最艰苦的时候也没有把研发工作断掉,还是个明智的决定。
这次若非是拿出了大量生动详实的技术预研成果,跟上级汇报做到有理有据,否则哪还有可能获批继续把项目搞下去。
归根到底,有备才能无患。
想到这,老厂长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向往,或许,现在也应该要为厂子的未来再准备些什么了。
自此,一个新的想法诞生了。
又继续说道:“小杨啊,反正你就不要想太多,咱们厂里困难都只是暂时的,年轻人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些。”
想太多?
不,其实杨仪还真没有想太多。
天地良心,他刚才真的仅仅是有些感慨罢了,至于心里是否能够接受东汽厂转产菜刀这种事,其实他还真没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未来随着国民经济大调整的深入,后续再过上几年,甚至还有大批军工企业连菜刀都没得生产,那才叫真的惨。
相比之下,东汽现在面临这种暂时性的小困难都不算什么事儿。
此刻真正让杨仪感慨万千的,其实是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重生到这个操蛋的年代来。
要知道,这可是1980年啊。
一个糟糕的时代,没有私家车、没有高速互联网,乏味的娱乐生活,以及各种落后的基础建设。
当然,这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时代,只要有想法,脑子灵活,在这个时代就真的可以创造出奇迹。
至于,杨仪的话.....
其实这名字是有点说法的啊,依稀还记得,“杨仪”应该属于大学寝室死党他爸的名字,而那位死党家里好像也正好是东汽厂的职工来着。
至于杨仪的年龄嘛,重生之前的陈一一才刚从能源与动力学院毕业工作没两年,仅仅是才26岁,而现在杨仪这具身体的身份资料同样也是26岁。
不仅年龄相同,甚至连杨仪的记忆,同样也都被陈一一完整接受。
所以,身份问题都无缝连接了。
至于工作的话,现在这个杨仪的起点绝对不算低,开局就是东汽厂的厂长跟班,而且明显是被厂领导重点栽培那种人才。
所以不管是从年龄来说,亦或者看身份、工作这些,杨仪这个身份都是陈一一想要在这个时代大展拳脚的最好开局。
再往后,世上就没有陈一一这个人了,而新的杨仪已经华丽登场。
有了身份认同感后,现在杨仪也就要进入角色了。
听到厂长在安慰自己,那就得赶紧表态:“您说得对,困难只是暂时,无非是生产菜刀嘛,我相信咱东汽人即便是生产菜刀,那造出来的产品也一定是菜刀中的刀王。”
生产汽轮机的国有顶级大厂去生产菜刀,这种操作搁在三十年后来看,人们给这种行为安上了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叫做:
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