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持凤辰的那人面色黝黑形容彪悍,宽厚的肩膀,健硕的身材,仿佛隔着银衣盔甲也能感受到他全身的腱子肉。
他的粗犷莽气,与一旁贞静娴雅之人画风迥异,相形之下,显得尤其暴戾、特别刺眼。
白锦玉凝着目光下移,瞥见那人胸口玄光熠熠,定睛一看,那竟是一块豹子头形状的护心镜。
这个人竟是西赵的豹头使!白锦玉倒抽一口凉气。
所谓豹头使,白锦玉早在徵朝就曾耳闻,他们手中或许并无什么实权,但却是代表着西赵武功最高水平的一类人。
白锦玉不敢小视,把手中的大刀朝挟持的首领又压下几分,镇声说了句没用的话:“放开他!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此时双方手中都有人质,而且明显对方的筹码更胜一筹,这句威胁显得特别尴尬,但是白锦玉仍然觉得狠话还是要放的!
不出所料,豹头使冷冷嗤之以鼻,把刀架得离凤辰的颈项更靠近了些,讥讽道:“无情?你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下手!”
“不要如此说话。”竟是凤辰对那豹头使道。
眼下时分,他的声音依然雍容不迫十分文气。如果忽视那把长刀,并感觉不出他的神态语气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众人心忖:凤辰就是凤辰,到了别人刀下竟也这么体面,不改风姿卓然。
“那请教晋王殿下,我应该怎么说话啊?”豹头使怪腔怪调近乎忘形。
凤辰凝色不再说话。
白锦玉心中窜出一团火,凤辰可是她妹夫,这妹夫要是玩球了,她妹妹岂不是要做个上门寡。
她昂头凶道:“你以为我不敢?!”
豹头使讽道:“你手里的那位算什么东西!我这里的可是大徵朝的晋王殿下啊!”
“你……”首领表示不服。
白锦玉已道:“你还知道啊……”
话音未落,突然人群中爆起一个身影窜出两丈高,腾空一个惊世骇俗的鹞子翻身!空中银光一闪,还来不及看清,便听见一声低呼,一条血淋淋的手臂径直飞了出去。
那腾起的身影落下,凤辰的身侧已换成了谢遥!
他仗剑而立,屠割剑尖指地,浓黑的血水正顺着锋利的剑刃一滴滴落下。
他面容冷峻,微微含怒,半边身子为鲜血所染,白皙的面庞上淋了数点血迹,犹如朵朵红梅傲然映雪。
而他一旁的凤辰,白色的衣袍,竟然滴血未沾。
太快了!
全场惊得一片死寂。
众人忽而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凤辰奉劝那人“不要如此说话”……
不过,这可是传说中的豹头使啊!白锦玉震惊地看着谢遥,胸中只有一句话,“初生牛犊不怕虎”!
果然,那豹头使仅在地上滚了一线,就又拎刀站了起来。他沉着眼看了下自己被齐口砍掉的右臂,狰狞地向谢遥龇了龇牙,吼道:“上!”
这是对所有精甲兵的号令!
豹头使瞬间杀到谢遥面前,谢遥抬剑就挡,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当真冷峻无畏。
四周的精甲兵和弓弩手得令,纷纷提身重振。
“住手!”白锦玉紧迫地把刀更压向手中的人质,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了首领的皮肤,溢出了一线血痕。
那首领眼见那豹头使不管他死活,白锦玉也要来真的,这下才慌乱了,舞足蹈高地狂呼道:“你们不许动不许动不许动!”
精甲兵忌惮着停下,没有冲上来进攻,但却从四方缩小包围,将乌穆、庆娜、金奉烈一起驱赶到了白锦玉的身边,合围在了中心。
“打不起来了!欸,没想到我们一群大人今日就要靠个孩子了。”乌穆像是自嘲。
是的,打不起来了,现场真正交战的,只有谢遥和那豹头使。
“哎哟我看谢遥的实力和那豹头使有些悬殊啊!”乌穆语气越发调侃。
庆娜道:“你别紧张。”
乌穆道:“我哪里紧张啦?”
庆娜道:“你紧不紧张我还不知道!”
众人心里都很清楚,刚才谢遥能一击成功,很大程度是因为那豹头使没有防备。而现在,他不会再掉以轻心了,谢遥就渐落了下风。
庆娜也凝神看着谢遥,捂着胸前的伤势道:“凤辰殿下在右,这孩子就一直引着那人往左打,真是太难为他了,”随后,她白了眼乌穆道:“你看看人家!”
乌穆道:“嘿,这也能扯上我?”
这时,谢遥和豹头使已经打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
谢遥剑法快速灵活,豹头使力道刚猛狠辣,一刀一剑,在空中啷当交错火花飞溅,锋光密集犹如疾风骤雨。
谢遥也太顽强了!
白锦玉心中大受震动,这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搏劲,全然颠覆了她以往对“少年”这个群体的认识!
这道奋力护主的身影,让白锦玉从心里生出了一丝敬意,她不禁将目光移向凤辰。
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会让人愿意这样去拼命?!
晃神间,凌空一声骤响,谢遥被豹头使踢中胸口横空飞了出去。乌穆当即提脚迎上,一把从背后托住了谢遥!
“乌穆!”庆娜惊叫。来不及了,一根弩箭已经射中了乌穆的后背!
二人趔趄落地,谢遥扑出一口鲜血,一个踉跄半膝跪倒。
“你受伤了!”乌穆没顾自己的伤势,悚然扫过谢遥的遍体鳞伤,目光凝滞在他腿上一条尺长的血口。
谢遥不言,恶视着那豹头使,用袖口狠狠揩了揩嘴边的血迹,撑着屠割剑摇晃着站了起来。
豹头使道:“还打吗小子,小小年纪功夫不错,死了太可惜了!”说毕,他猛地调转方向,一掌虎虎生风直取凤辰!
“殿下!”
众人惊呼!!
谢遥迈步不及,庆娜直接闭上了眼睛!
然而,猎猎掌风之下,一袭白影岿然挺立正面迎敌,似剑插平沙,全无丝毫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