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知道这是最没用的方式,可是哪怕一刻钟,他希望她能暂时逃离现实的压力。
他把涮好的牛肉放进她碗里,心情莫名有些沮丧:“我只是……”
只是希望她不要过得那么辛苦,可他似乎没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谢谢!”薛难由衷地说。
感谢他刚才在她哭泣的时候,没有一遍又一遍地问她,你还好吗?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最大的慈悲,就是给对方一个空间,让她独自疗伤。
她隔着袅袅雾气望着叶镜澜,许是因为夜色的缘故,又或者刚才的酒劲有些上头了。
眼前这个人明明和她只相识一月之余,可是她终觉得他们仿佛认识很久了。
久到她在他面前,会轻易放下伪装和防备。
“不知道为什么,跟你相处的时候,觉得特别舒服。”
她没有想过说实话,可实话却不经意间从嘴里跑出来了。
叶镜澜看着对面的女生,她像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似的,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怔怔地僵在那里。
她醉酒的眼睛雾气蒙蒙地望着他,眼仁又黑又沉,仿佛冬日里的海。
可是这一刻,他在她的眼里,只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叶镜澜只觉得自己心底某个地方,柔软地塌陷下去。
他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这段时间自己对薛难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那是喜欢。
他见到她会怦然心动,见不到她会朝思暮想。
这是他短暂而又漫长的三十年人生里,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喜欢薛难。
直到一顿火锅吃完,叶镜澜才终于接受自己喜欢薛难这个事实。
从她第一次蛮横地闯进他的生活里开始,他的人生就开始偏离了既定轨道。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生如她,单纯又世故,凶残又善良,柔弱又坚强。
就像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谜团,总忍不住想要靠近,找出最终的谜底。
“你怎么走?”薛难突然开口,打破了叶镜澜的沉思。
“我想走路消消食。”其实他刚才根本没吃几口,他只是想跟她多点独处时间。
薛难捂着圆滚滚的肚子说:“刚好我也想走路,我送你回去吧!”
叶镜澜没有拒绝:“好啊!”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地走路。
可即便不说话,叶镜澜也不觉得尴尬,心里竟期待这条路能再长一点。
薛难把叶镜澜送到酒店楼下,正准备打车,一辆白色奥迪停在她面前。
她还没反应过来,司机已经下车,帮她打开车门。
叶镜澜见薛难一脸狐疑,温声解释:“我刚才帮你叫了车,你早点回去休息。”
薛难这才想起,他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挂了。
她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不想当着她的面说,原来是在和司机联系。
她心里微微有些感动,道了一声谢,低头钻进车里。
就在她准备关车门时,叶镜澜忽然开口了:“我明天就上午一节课。”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薛难听得一愣,半晌后才讷讷地说:“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