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筹见东‘门’庆来问,却道“庆官,如今你在东海将与谁为友,与谁为敌?”这句话,是问东‘门’庆将自己放在哪个层次上。
东‘门’庆默然不语。
戴天筹又问“可是与徐元亮林碧川之流为友,与王滶王清溪之徒为敌?”
东‘门’庆哼了一声,道“我如今虽然微弱,但还不屑如此!”
戴天筹道“可是眼下满东海的人,都以此许君呢!”
东‘门’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跟着又转无奈,因为众人的这种评价,实际上也正是东‘门’庆的现状,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志不止此!只是被时局困住了手脚,施展不开!”
戴天筹呵呵笑道“我也知你志不止此!看你的手下,如吴平、秀吉之辈,才干均不在王滶之下,你若志止于此,将自己摆在和王滶同等的层次上,他们会跟随你才怪呢!不过,你说你困于时局,嘿嘿,这句话却是在替自己开脱了——你哪里是困于时局,你根本就不知时局!”
东‘门’庆道“我怎么不知时局了?”
戴天筹道“你想想你出海之后的种种经历,虽然聪明才智处处可见,但是就整个布局来说,却显得十分凌‘乱’!可以说你出海闹了这么久,全都是在‘乱’闯‘乱’撞!虽然凭着一点天赋直觉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积累了一点实力和不小的野心,但其实你到现在为止都是空有实力,徒有野心——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干!临事全凭直觉,而乏深谋远虑。在日本你能侥幸成功,在于所作所为暗合天下大势,而如今双屿受困,则在于你的作为已与天下大势相离!”
东‘门’庆忙问“天下是何大势?”
戴天筹道“天下大势,无它,在陆海二字而已。大明虽然据有华夏大地,环宇第一,但当今圣上尸位素餐,朝堂诸公抱残守缺,各部各省贪腐横行,其间破绽甚多,大有可取之道!东海许王之辈、倭岛各路大名、泰西新兴诸国都甚有活力,生机勃勃。然而,许、王之辈为中华出海之孽种,根在中华,其必须依附大陆正如藤蔓必须依附乔木,一旦陆海隔绝,失去依靠,则必萎顿不振;倭岛诸大名势力尚弱,十年之内不足为患,且倭岛之益害,不在倭岛本身,而系于中华之兴衰,中华兴,则倭岛为从属,中华衰,则倭岛为恶瘤,朝鲜、‘交’趾亦然,对付这些小邻,当以务本为要;泰西新兴诸国虽然野蛮凶狠,但隔得太远,就算为祸,百年之内也只是癣疥之疾。就利害而言,许、王与吾等最近,群倭次之,泰西最远,然三者皆可为用。”
东‘门’庆问“如何用?”
戴天筹道“八个字顺其所求,用其所长!倭岛泰西均渴望中华货物,许王能顺其所求,故能勃兴。但走‘私’渠道终究太小,如纤管细流,只能稍解渴意而已。时至今日,单靠走‘私’已难满足海外诸国对中华货物的巨大需求,故诸国均渴望货物通路能够扩大,而许王身为华夷中介,更是渴盼着能开禁通商!谁能顺应他们的这种需求——哪怕只是给他们一个万分之一的希冀,他们都会报以重利!”说到这里戴天筹微微一笑,道“庆官,你知道你之前在日本为何能够履险如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