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先前确实是重农轻商的,若是出身清白的耕读世家,比什么家财万贯都来得清贵。
但永安帝是个锐意进取,眼光长远的皇帝,他登基后便提出了农商并重的政策,曾有官员在朝会上奏时,在奏章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轻蔑商人的态度,被永安帝当庭斥责。
那官员颜面荡然无存,回去就病倒了。
永安帝直接下谕,让他卸职归家好好养病。
这跟直接薅夺官职没什么区别了。
朝堂上下,大惊失色。
从那以后,虽说世人轻蔑商贾偏见已久,但却没有人敢在明面上拿出来说,商贾比旁人低人一等了。
眼下晗潼小郡主生辰宴,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这边,邹思靖可以用自己的县主身份以势压人,顶多被人指点几句跋扈。但邹思靖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到底是长公主的女儿,又有县主头衔在身,这也算不得什么。
可若邹思靖掉到了这姓阮的言语陷阱中,在晗潼小郡主生辰宴这种正式的社交场合宣称商女比旁人低一等……
邹思靖回过神来,这个阮明姿果然阴险狡诈,先是故意激她生气,让她失去理智,再引导她说出这等失仪之语……
果然是个阴险毒辣的卑鄙小人!
邹思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怒道:“本县主没说过商贾低人一等的这种话!”
阮明姿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她笑道:“既然县主觉得商贾并不低人一等,那为什么作为商女的我,不能参加晗潼小郡主的生辰宴呢?”
邹思靖万万没想到,她指出阮明姿是商女,原本想借此羞辱阮明姿,谁知阮明姿根本就没因为这个自卑过,反而光明正大的承认了,并反攻了上去!
邹思靖气得心肝肺都颤。
阮明姿看着脸都快绿了的邹思靖,心下直叹气。
看吧,她说过了,人多有什么用,菜鸡还是菜鸡。
阮明姿原本欲走,那先前被她打脸过的孙萍萍突然开了口:“……诚然我们不会因为阮姑娘的商贾身份,就轻视阮姑娘。但遍观在场的各位千金小姐,无不是出身高贵之人,阮姑娘不过是偏远地方来的乡下人,同我们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眼下阮姑娘强行来参加晗潼小郡主的生辰宴,不觉得自个儿格格不入么?”
这话听上去虽说是奚落,这孙萍萍偏又把话说得十分诚恳,好似在为阮明姿着想一样。
她们那边不少人都附和起来。
邹思靖赞赏的看了孙萍萍一眼,复而轻蔑的看向阮明姿:“不错。本县主是有朝廷封号在身的县主,身份高贵,你又算什么?”
阮明姿挑了挑眉,正欲说什么,就见着对面嚣张跋扈的邹思靖像看到了什么,神色大变,忙垂下头来,竟是朝阮明姿这方向行了个礼,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嚣张,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微抖:“……小舅舅……”
阮明姿心道,不会吧?
邹思靖是长公主的女儿,她口中的小舅舅,那不就是……
她回头一看,果然就在众女一片慌乱的“见过丰亲王殿下”行礼声中,又见到了桓白瑜。
桓白瑜身边,还跟着那白玉团子似的卓灵钧。
只是这会儿阮明姿无暇去想这俩人怎么在这儿,她这会儿都被桓白瑜脸上的冷意给震住了。
虽说往日这人脸上就总是一副淡淡的冷漠神色,但此时此刻,那股从骨子里往外散发的寒意,也太过明显了些!
桓白瑜……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