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
窦家夫人想颤着声音骂阮明姿丧心病狂,又不敢相信阮明姿宁可毁了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奇趣堂也要拖窦家下水的疯癫。
可她抬头看向阮明姿冷冷的站在那儿,同她视线对上。对方那眉眼间的阴戾与冷意,让她脑子里像是猛地打通了什么反应过来。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不然阮明姿不会是这么一副破釜沉舟的癫狂模样!
窦家夫人唇都咬出了铁锈味,眼睛落到还在昏迷不醒的儿子身上,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个孽障啊,若他喝下那杯加了料的茶后,老老实实的认命,跟她安排的丫鬟成事……而不是强行的逃出去,又跑来这里,哪里会有眼下这么被动的局势!
是的,没错,烈性春药是她这个当娘的亲自下的。
她就是看不惯,向来跳脱但很孝顺的小儿子,为了一个低贱的商女,就忤逆了她这么多天!哪怕她被气得病倒,小儿子都跪在她的床前,先求她保重身体,又求她答应这门亲事。
她觉得是小儿子身边还没有通房丫鬟教导人事的关系,可她哪怕赐下了两个比那梨花生得貌美数倍的婢女给小儿子,向来孝顺的小儿子就像是犯了犟的牛,说什么都不愿意碰。
那她这个当娘的,给忤逆不孝的小儿子添把火又如何了?!
可她不曾料到会导致眼下这个局面……
只要一想阮明姿这疯婆娘不管不顾的配上整个奇趣堂都要搞垮他们窦家的场景,窦家夫人都忍不住要倒吸一口凉气。
窦家夫人强行忍住心头的惊涛骇浪:“阮大姑娘,这,非要闹到如此吗?我这逆子到底做了什么?”
阮明姿却不肯松半分口风,轻描淡写,“夫人应该庆幸,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不然这会儿我就不是在这跟夫人闲聊,而是公堂相见了。”
窦家夫人有些颓然的跌坐在床边,颤声道:“……所以,你到底,想要辙儿如何赔礼道歉?”
阮明姿往外看了看天色,淡声道:“今儿也不算早了,夫人赶紧带窦小公子回去吧,虽说我已经请了大夫,大夫也说只要吃药调养就好,但想来夫人应该也想亲耳听到大夫的诊断才放心……”她顿了顿,微微一笑,“至于这赔礼道歉,我一时也没有想好,你们就先欠着吧。我相信夫人一言九鼎,定然不会背诺。”
窦家夫人只觉得筋疲力尽的很,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深深的吐出来。
好,眼下这样也好。
她几乎要咬碎那一口银牙。
窦家夫人不再看阮明姿,手一挥,让侍卫小心的抬上窦华辙,往外走了。
阮明姿还特特给他们开了院子后门,“从这出去。”
而待他们都出去时,阮明姿又笑着喊住了窦家夫人,“哦,对了,夫人带银子了吗?我给窦小公子请大夫,买药,可花了好几两银钱。”
窦家夫人觉得阮明姿这简直是对她的侮辱,她深深的吸着气,平复着内心,然后冷着脸,让婆子拿银钱给她。
婆子拿出一张二十两银子的银票。
若是平时,说不得这婆子要讥讽上几句,但见着方才这位阮大姑娘,轻描淡写的就把她家主母快要逼疯了,她这会儿又哪里敢造次,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阮明姿。
阮明姿两根手指夹着银票,看似有些轻佻,她笑盈盈的夹着那张薄薄的银票晃了晃,“夫人出手这么大方,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走好,不送。”
说完,直接把院落后门一关,咔嚓一声,在里面落了锁。
不用看,她都能感觉得外头的窦夫人又快被她气死了。
阮明姿心情愉悦的冷笑了一声。
她才不管外面的窦夫人气成什么模样,她今儿这一遭就是故意的。
就是要狠狠的露出獠牙,向这个面上文雅实则满是腐臭烂水的当家夫人展示她的凶残。